夏日炎热,葛氏面『色』惨白的趴在床上,因为疼痛,她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宫女如芯坐在床前不时的拿着帕子擦拭着她额头上的冷汗。
方才太医来过,说是自家主子伤的很重,最少也要养上大半个月才能下床。
主子本就不得宠,如今受了伤,殿下怕是更不会过来了。这样一来,和被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如芯心里想着,就带着几分担忧看了葛氏一眼。
“主子若是疼的厉害,就和奴婢说说话,转移了心思就不觉着那么疼了。”如芯小声道。
葛氏听了,却是说道:“这一回我虽然吃了亏,可姚氏不也挨了板子。经过这次,太子妃往后怕是不会用她了。”
她的话音刚落,如芯满是担忧的脸上就浮起一抹笑意:“可不是,姚氏这般欺负人,是该有人教训教训她了,看她往后还怎么敢欺负主子。”
“奴婢打听到,太子妃震怒,已经吩咐下去说是等姚氏伤好了就找个嬷嬷来教她学规矩,这往后,姚氏怕是有的受。”
说这话的时候,如芯的眼中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快意。
这些年,姚氏背地里不知道给主子使了多少绊子,终于是见着她受责罚的时候了。
葛氏还没开口,就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一个粗使的宫女进来回禀,说是秦选侍身边的银杏姑娘来了。
葛氏听了,忙让人将银杏请了进来。
“奴婢给葛主子请安。”银杏缓步进来,恭敬地福了福身子。
“我如今这样,不能起身,姑娘可别见怪。”葛氏开口道。
“葛主子这话可就折煞奴婢了,我家主子听说葛主子受了伤,特意派奴婢前来送些补品。”听着葛氏的话,银杏忙说道。
“选侍有心了,姑娘回去替我谢过选侍。”知道银杏的来意,葛氏感激道,又使了个眼『色』给如芯,让她将补品收了下来。
“葛主子若没什么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见着如芯将补品收下,银杏便开口道。
“嗯,有劳姑娘了。”
银杏福了福身子,便转身退下了。
如芯见着银杏离开,才小声道:“秦选侍倒是个好心的,主子受了这么重的伤,除了太子妃派人请了太医,也就只有秦选侍记着主子了。”
听如芯这样说,葛氏点了点头,心里却微微有些失望,按说这些日子她在秦氏身上下了这番功夫,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她也该亲自过来看看。
怎么会,只叫一个宫女过来呢?
葛氏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明白过来。
秦氏是想要告诉她,她肯帮衬着她是她的一点儿心意,却不代表她有这个义务。
葛氏想着,苦笑了一下,她到底,是低估了秦氏。
她虽是个心善的,却并不会一味的好心。
“主子可疼的厉害?”见着自家主子脸上的表情,如芯连忙道。
葛氏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却是问道:“你说,秦选侍可是真心帮我?”
听着自家主子这么问,如芯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半晌才开口道:“主子别多想,秦选侍得殿下恩宠,主子这些日子时常过去坐一坐,那起子奴才可不是老实多了。”
如芯只是一个宫女,眼中看到的只是这些日子在东宫的处境好些了,并不会想到更深处。
葛氏闻言心里头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说话。
.....
银杏从葛氏那里回来,就将葛氏受伤的样子说给了秦姝听。
说到最后,才有些不满的说道:“这葛氏也太不知足了,奴婢一个人过去便也罢了,还想着让主子亲自过去看她。”
银杏在宫中多年,哪里看不出葛氏的心思,方才葛氏言语间虽然处处透着客气,可眼底那抹掩饰不住的失望,可逃不过她的眼睛。
秦姝正喝着茶,听到银杏这么说,微微笑了笑。
“所以,我才让你一人过去。”
这些日子葛氏时常过来陪她说话,她也就慢慢了解了葛氏的『性』子,瞧着是个安分恭顺的,可骨子里,怕是藏着很大的野心。
这样的人,但凡尝到一些甜头,就会想得到更多。
她就是要提醒她,她虽然碍着恭妃娘娘肯帮衬着她一些,却并不意味着,她要帮她到底。
让她日子过的好些,不受奴才们欺负,她能做到。
可若是再多,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听着秦姝的话,银杏才明白过来,看了坐在软榻上的秦姝一眼,满是佩服的说道:“主子好心思。”
秦姝笑了笑,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这边,秦姝才和银杏说完话,那边刚回到东宫的楚昱泽听到葛氏的事情之后,立时铁青着脸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了地上。
郭氏虽然料到殿下会生气,却也没想到殿下会生这么大的气。
葛氏虽然是恭妃娘娘指进东宫的,可到底不过是个通房的宫女,哪里值得殿下生这么大的气。
郭氏跪在地上,心里只觉着有些诧异。
“姚氏品行不端,往后就只做个通房吧。”楚昱泽阴沉着脸,开口道。
郭氏这会儿回过神来,听到楚昱泽的话后立即应道:“是,姚氏『性』子狂妄,是当不得正经的主子。等她伤好后,妾身便叫个嬷嬷过来,好好的磨一磨她的『性』子。”
楚昱泽点了点头,朝着郭氏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郭氏悄悄松了一口气,虽然舍了一个姚氏,但好在殿下没有因此而怪罪她。
郭氏朝站在那里的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宫女进来将碎了一地的茶盏全都收拾干净,重新倒了一盏茶。
郭氏从孙嬷嬷的手中接过茶盏,缓步上前递到了楚昱泽的面前。
“外头天热,殿下喝杯茶润润嗓子。”
楚昱泽看了她一眼,才将茶盏接了过去。
“都是妾身管教不严,往后妾身定好好的管理后院,不让殿下忧心。”
即便殿下不怪罪,她身为太子妃怎么都要开口请罪,谁让她身为太子妃,而东宫上上下下都知道姚氏是她的人呢?
听着郭氏的话,楚昱泽只“嗯”了一声,就喝起茶了。
郭氏站在那里,心里早就将姚氏恨到了极点,却也知道姚氏往后怕是不中用了。
一个从淑女的位份上降成通房的,这东宫里也只有姚氏一个了。
她往后,还能有什么出路?
楚昱泽喝了半盏茶,就起身去了书房。
姚氏被贬为通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东宫,后院的女人们听了,心里头自是高兴。
姚氏虽不得恩宠,却好歹也是个淑女的身份,众人还是羡慕多一些。
可如今被贬为通房,怕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怎么能不让人打心底里高兴?
不知道,姚氏若是听到这消息,会不会气晕过去呢?
这边,姚氏才得了消息,脸『色』登时就变得惨白,整个人跪在那里,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不,这不是真的,我要去见殿下。”姚氏回过神来,满是惊恐的叫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殿下会这样心狠,短短一句话就将她打入了地狱。
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姚氏的心情,那就是恐惧。
她不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和葛氏一样成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那往后,日子该怎么过。
她在宫中多年,最是知道没有地位又没有恩宠的女人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姚氏大声叫着,不顾身边宫女的阻拦想要站起身来。
“奴才劝主子就别折腾了,这样折腾下去,只会让自己难看。”前来传话的是楚昱泽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见着姚氏这样的架势,眼中只闪过一抹不屑。
听着那小太监的话,郭氏心里气到不行,想都没想,就厉声道:“放肆,你个奴才也敢对我说这样放肆!”
“主子别忘了,您如今的身份。”那小太监眼中『露』出一抹鄙夷的目光,“得了,奴才的话也传到了,主子就快些收拾吧,这间屋子,可不是主子您能住的。”
那小太监说着,眼睛四处环视了一下。
这姚氏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淑女,可屋子收拾的倒也别致。
只可惜,这么好的屋子,往后怕是住不上了。
小太监说完,转身就朝外头走去,只留下姚氏一人,带着一脸绝望跪在地上。
“主子。”姚氏的贴身宫女巧儿上前,想要扶她起身,却被她一把推了开来。
“贱婢,都是你这个贱婢不中用,不然我哪里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姚氏盛怒之下,只觉着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这个贴身宫女不中用,没能及时劝阻她。
不然,她怎么会命人杖责了葛氏,得罪了太子妃,还惹得殿下生气,将她贬为了通房。
通房?那只比奴才高一些,地位有些时候还比不过一个体面的宫女。
姚氏本就身上有伤,如今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承受不住一下子就晕倒了。
宫女巧儿见着她晕倒,却只动作粗鲁的将她弄到了床上,没有去回禀太子妃请太医。
姚氏『性』子不好,对她这个贴身的宫女也是动辄打骂,如今都被贬为了通房,她自然不会和之前一样尽心伺候着。
若有可能,还是尽早的寻个出路,去伺候别的主子。
不然,跟着姚氏,这辈子怕都没有出路了。
她虽然是个宫女,也知道自己的本分,却也想吃的好穿得暖,有银子收。
可如今姚氏被贬为了通房,她往后怕只有受罪的份儿。
既然这样,不如伺候别的主子去,一个通房哪里配得上使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