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室里,南劭姿势依然。挺拔站立在玻璃前纹丝不动,让人即使在从背后也能体会出他庄重的神情。
穆缘不想进去,只在门口徘徊,不时盯着门框看看,用指甲扣扣上面要掉的油漆。
与其说是不想倒不如说是不敢,她害怕听见陈哲细致的描述案情,也害怕将他提供的证据链一步步连接,最后发现如此贴合。
视线内的身影突然偏头,声音对着后面。“过来。”
知道是在叫她,因为这儿没有别人。
刚刚扣掉一块漆,戳到指甲里面去了……疼死。
穆缘握住手指减轻疼痛,不情愿地移着步子,一步一停,顺便听着玻璃那面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挪到了他身边。
“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们审易桦川的时候你来,你逞什么英雄!”
手中的档案袋被楚无争这么一摔,牛皮纸的表面冲击到桌子,在空旷的审讯室发出响亮的回声。
陈哲表现出一如既往的镇定。“反正人是我杀的,我认罪。”
楚无争感觉太阳穴收缩得厉害,定神缓了缓,手掌顺势覆盖在档案袋粗糙的封面上面。稳定完情绪,楚无争开始按流程办事。
“交代一下作案经过。”
陈哲呆滞的眼睛动了动,视线换了一个方向开始继续静止。“那天,下了班之后陶喜来我家,我们吵了一架。”
“为什么吵架?”楚无争即刻接话问。
“我说想结婚,她认为时机还不成熟。后来我摔门出去了,在楼下越想越气,冲动之下就去了易董事长参加酒会的地方,偷开了他的车,然后把陶喜打晕放在车上……”
听着他如同背书一样的讲述,楚无争不耐烦地再次打断他。“你为什么不开你自己的车,而且易桦川车库里面这么多车你不开,为什么非要去酒会现场偷?”
陈哲面对楚无争激烈的言语,还是保持原样,让对面被强制在玻璃前观看的穆缘紧皱着眉,在心里干着急。
“因为我要报复,她不是喜欢有钱人,想过有钱生活吗?我就用豪车,送她最后一程。而且我和易董事长的助理关系好,钥匙是他给我的。”
陈哲继续说明的杀人过程与陈可蓉推断得没多大差别,楚无争在心里默默对照,最后居然发现这样看似漏洞百出的阐明居然在逻辑上可以严丝合缝。
“那我们第一次找你来得时候你怎么不承认?我们查到最近易桦川给你母亲的VIP病房又交纳了长期的费用,而且你母亲的银行户头中也多了一大笔钱,这就是你替他顶罪的代价对吧。”
“易董事长是体恤员工。”陈哲坐正身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人是我杀的。”
陶喜是溺死的,死之前受到了非人的对待。
这一切一定都在陈哲的注视之下,不然不可能表达得与现场痕迹如此吻合。
他在一旁观看着自己的爱人在布满杂草和虫子的斜坡上面翻滚,之后无力反抗,再被狼狈得拖拉上来。
也许陶喜知道他的存在,或者她试过向陈哲求救。陈哲并不会像现在一样冷静,月光下映照着曾经与他相视幸福微笑的那张脸,现在沾满了泥土和惊恐,他应该也会很害怕。
敲门声响起,楚无争回头从玻璃框里面看见外面,站起来开门才发现门口除大脸以外的南劭和穆缘。
大脸手上拿着几份报告,按照顺序递交到楚无争手里。“这是易桦川助理的口供,他证明,车钥匙确实是他给陈哲的。这是两份鉴定报告,案发现场的鞋印经过鉴定,确认是陈哲留下的。还有,车钥匙上面也提取到了他的指纹。”
楚无争听着大脸的话,哪里有心思仔细研究,心烦意乱随便翻了翻就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