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嘉心中自是不舍,可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挽留,只能将房遗玉送至顺天门,眼见她出宫。
回到自己于太极宫的住处,李元嘉命身侧侍奉宫女退下,而后走至书房,将书桌上的一幅空白卷轴摊开,心中想的却是房遗玉于花园舞剑的场景,旋即挥毫泼墨,聚精会神的绘制起来。
“元嘉!”两道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伴之而来的是句温柔的呼唤。
然而李元嘉似乎已沉浸画中,并未察觉。
一串微不可查的步子声响缓缓逼近,宫装妇人已走至李元嘉身侧,然而咫尺的距离,李元嘉仍是没有察觉来人。
那风情万种的妇人见李元嘉这般聚精会神,只在旁侧静立看着,也不出声打扰。
李元嘉近日烦闷,已许久未画,然而今日兴起之间,运起笔来竟觉如有神助,手中之笔似有自我意识,而他所做的不过是将笔扶住,随着笔的去向而推动便好。
此境况当真是令李元嘉欣喜不已,连忙摒除杂念,只凭着身体的意识去画,待他的目光重回面前画卷时,才恍然发觉,眼下这画已是大功告成。
欣喜惊疑之余,他又连忙凝神审视。
只见画卷中天色鱼白,朝霞初生,天际的尽头有些光亮,却被薄云遮挡,实不真切。
近处则是位英姿飒爽的女侠客,于花团锦簇之中耍剑,豪情万丈,剑斩云霄,最后剑势似乎有所收敛,但气概不减。
此画会动!
李元嘉难以相信此画出自他手,惊喜之余,他的脸色忽的由白转红,显然是察觉到画中女侠与房遗玉有七八分相似。
确切来讲,他画中之人正是房遗玉!
满怀欣喜打量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李元嘉脸上尽是志得意满之色,可有觉得哪里似乎有些瑕疵。
“是了,缺了首题诗!世无知剑人,太阿混凡铁。至宝弃泥沙,光景终不灭。一朝斩长鲸,海水赤三月。隐见天地间,变化岂易测。国家未灭胡,臣子同此责。浪迹潜山海,岁晚得剑客。酒酣脱匕首,白刃明霜雪。夜半报雠归,斑斑腥带血。细雠何足问,大耻同愤切。臣位虽卑贱,臣身可屠裂。誓当函胡首,再拜奏北阙。逃去变姓名,山中餐玉屑。”
李元嘉轻声低吟一遍,却始终不敢动笔,豪情万丈的画,豪情万丈的诗,自当配上豪情万丈的书法。
故此,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动笔。
“她若是肯为我题字,此画或可流传千古!”自知自己异想天开,李元嘉长叹口气,不敢妄想。
并非房遗玉会拒绝他,而是他无颜请房遗玉题诗。
“她是谁呢?”站在李元嘉身侧的宫装妇人再次发声,脸上的笑意透着丝丝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