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让他们在门口等待会更安全,但那三人中两个都是他徒弟,修仙修道与天争命,可不是什么侍花赏月的风流闲逸事,驱祟除魔之中危险是常态,更何况尹还歌是他门下大弟子,并非什么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不必像对待娇花一样对待两个大小伙子。
至于那个麻子……
他心中尚有疑虑需要验证。
刚走到院落中央还没进屋,吕莫真就听到那凡人大呼一声,“手!”
从地底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一只白骨枯爪死死地抓住麻子脚踝,那手力气似乎极大,把他的脚生生拖了一截进地里。
尹还歌当机立断拔剑斩断了那只枯手,可惜就算与手臂分离开来,那几根森森的指节依旧牢牢抓缠着麻子的小腿。
宁新玦上前两步,探掌而出想直接把这死而不僵的骨掌硬扯下来,但真交上锋才发现它的力气远超自己预料。正待再灌注真灵之气以压制敌手,那枯骨却忽然松开麻子如同蜘蛛般反朝他扑了过来。
吕莫真大喊:“小心!”
到底是这一辈新秀弟子,宁新玦躲得很快,那只枯手并未如愿抓住他。可还不等他松上口气,就感觉到脚踝一紧。
他低头发现从土壤里探出两只枯骨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脚。
同一时间,整个院落仿佛陷入无间地狱般,满地都是无尽的枯骨探出手,誓要将闯入的生人拖进地底。
尹还歌也被缠住,吕莫真正欲救他们脱困,那麻子脸的凡人却跑上来拦住他。
如刺的巨大硬骨张扬着刺破皮肉衣衫,他的人型很快四分五裂,挡在吕莫真面前的东西现出原形变成了一只狰狞可怖的白骨蜈蚣。
事发突然,情况急转直下,陆其疏见此不赶紧上去救人还有空说风凉话,“你看,瓮中捉鳖哪会往瓮里放真材实料。”
陆生雪倒是飞身跳至那院中屋顶,换了单手抱衔月鸟,另一只手准备召出法器进行支援。
“等等!别动!”衔月鸟从他怀里跃下,眨眼之间就变作初见时的白衣女子模样,她将手中不知何时拿取的羽毛别在陆生雪腰带上,自己倒是从屋顶跳了下去。
见又有新鲜猎物前来送死,她落脚点附近的骨爪都兴奋极了,迫不及待要把这只活物拉进地狱,
陆其疏任由它们层层叠叠抓上她的小腿,不闪不避反而轻轻哼笑出声。
下一刻,那些缠在她腿上的指节全都化为白色齑粉,凭空而散。
抓住宁新玦和尹还歌的鬼爪亦是如此。
其他手中空空的枯骨反而逃过此劫,它们像是知了怕竟然渐渐主动缩回地里。
不,不对!
那些手努力攀附着地表土壤,甚至在地面留下长长的指痕,擦刮出悚然的声响,仿佛在拼命挣扎着留下。
有什么东西在拖着它们往地下拉?
不一会儿地面就恢复平静,若不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残余,方才那森罗地狱的画面仿佛只是幻象。
少了鬼手干扰捣乱,吕莫真很快也制服了那只白骨蜈蚣,将它封入符中。
刚缓了口气,就有一只黑色飞虫凑到吕莫真耳旁,嗡嗡作响好不烦人,他怕这是恶鬼的新花招,一惊之下正待除去,还没动手就听见钟离的声音。
“待会儿去探探姓池的有没有姊妹或者女儿。”
这小虫是钟离的传音皿。修士大多炼物成器或者聚灵为实作为传音媒介,鲜少见到以活物作皿的。
摆脱危机之后吕莫真又恢复心不在焉吊儿郎当的样子。他颇觉有些为难,暗中以术传音跟钟离打商量:“我一个老鳏夫打听这个不大好吧?听起来挺流氓的。”
钟魔头显然不会为老鳏夫的面子考虑,“你不去就让你儿子去。”
让他儿子去套话?估计把自己反卖了还帮着数钱。
吕莫真想了想傻小子平日那副愣头愣脑的模样,决定还是由自己去当这个臭流氓。
难得钟离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吕莫真边检查这一番打斗之后变得破烂的瓦屋,边跟化鬼之后嘴就变贱的钟狗贼唠嗑,“师妹啊,以后度化别人的时候能不能温柔点儿,别动不动搞得像命案现场。”
翅膀振动的嗡嗡声停了,小虫径直坠到地上变成一具硬邦邦的尸体,是钟离直接掐断了通讯。
某吕姓大龄孤寡修士叹了一口无可奈何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