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鸿脸上的笑变得有稍许温柔,“是歧瞳在帮你。”
花神倒是没料到世上还有阴极的踪影,“歧瞳?她没死?”
司鸿摇头,“生死没有区别,反正她也不在此世中。”
生死没有区别她懂,不在此世中又是指的什么?她明明在帮自己。
花神问:“什么意思?”
司鸿答得模糊,“道无止尽,从心而已。”
行吧,从心就从心。估计那不是她现在能知道的事,深究起来也没意思。
万物之始无外阴阳,如今阴阳都站在我这边,天道又算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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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中的怨鬼仍在互相厮杀,穷途末路的萧涂看见了魔道的身影。这不是黎盏第一次来找他,魔道的手一直想掺和进鬼修之中。
“你不想去找她么?”黎盏问,“钟离在等你的解释。”
萧涂知这家伙不安好心,根本就没有听她说下去的意思,“大不了重头再来。”
最开始也没有冥界,断舍离为大智慧,学会放下才能赢得将来东山再起的机遇。
多少人走着走着就为掌中物所控,得到的东西都成为负累。
如果他仍是孑然一身,或许还会为这一界覆灭而心灰意冷,可如今妻儿尚在人世,又怎能自己死得轻巧。
他会活下去。
黎盏又道:“那你想知道自己的来历么?陆生雪瞒了你所有事,难得就没有不甘心吗?”
萧涂当然不甘心,但没有过去还有未来,“阿离会告诉我的。”
师父对他毫无保留,他们之间只是有一些小小的阻碍,跃过去就能重新在一起。
黎盏意有所指地说:“怕是晚了。”
“不晚。”萧涂召出九死,“只要我们都还在,什么时候都不晚。”
一道心魔引消失了,种下新的心魔引也不是什么难事。黎盏慢慢靠近萧涂,“可她快要死了。”
正是时,即将倾塌的冥界中突然出现一道空间缝隙,浑身漆黑的巨蛇从中游曳而至,萧涂的刀锋瞬时偏转。
孤云策道:“你还真是够烦的。”
四海八荒到处骗人,得手的次数还少,怪不得魔道众生不愿奉她为主。
若非司鸿自己心生魔念,当年的天魔之争根本就不会是那种结局。
来此的分明是战神的本体,孤云策的尸骨原本就在九幽之底的燎华树下,到达冥界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纵然黎盏亲身在此,却并无与这位立道者对上的自信,“您何必处处与我为难?”
他们明明在做一样的事。
巨蛇盯住地上的女人,如同泰山注视着山脚的蚂蚱,“竫是个废物,但也是青冥泽庇护的神,谁允许你欺负祂的?。”
再不和也是自家的事,外人胆敢插手就该砍去手。
“愿您永远不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背剑的女人见势不对便要逃离,却被战神的长枪刺中后背,她只好化入人心魔念之中,沿着神思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孤云策没有再追,司鸿是要他帮竫娘,不是要他灭魔道,见好就收点到为止便罢。战神看向地上的鬼修道:“陆生雪,管好你的花。”
萧涂回视那蛇漆黑的眼睛,哪怕面对这如山峦般的巨型怪物也没有半分恐惧之态,他没有反驳自己不是陆生雪,只是问:“你认识阿离?”
这蛇一出场便能惊走魔道,恐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他与阿离是旧识?
还没探查出个所以然来,萧涂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喊:“晏策!”
巨蛇与他皆是转头望向声源处,发现白衣少年正艰难地游走于险地之间。幸好这处没有聚集厮杀的亡魂,只是没什么好下脚的地方,道路格外难走。
少年要掩盖自己的生人气息避免惊扰亡魂就不太敢用仙术御空而行,只能靠轻功武技勉强踏过这些烂路。
巨蛇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辛九边环顾四周边回答说:“云山先生说我母亲劫数又至,让我赶紧将她带回云山境。你看见鬼姬了吗?”
他在人间时偶遇晏烺,因而一并认识了这条名叫晏策的黑蛇,纵然现在这条蛇现在变大了无数倍,但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晏策刚刚还喊了陆生雪的名字,陆生雪也在这儿?
那鬼姬呢?鬼姬在哪里?
这厢孤云策还没回答,便被萧涂抢了话,他问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辛九身上那虚浮的鬼气比钟离身上的还要假,萧涂一眼就识破了他的真身,确如陆生雪说的那样,这少年明显是他的神魂与长离花共同孕育出的子嗣……
是他们的孩子。
辛九不认识这鬼修,但看他与晏策并未打起来,估摸着是友非敌,又想到冥界的鬼修肯定熟悉此地,找起人来要方便许多,因而答了这个问题,“我叫辛九。”
萧涂一怔,怕自己听错了,便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心说这只鬼耳朵跟脑子总有一个不太灵便,或许也不晓得鬼姬在哪儿,但出于礼貌还是重复了一次,“辛九。”
萧涂捂住自己的脸惨笑起来,从知道陆生雪与阿离的关系时起他就一直觉得自己只是那人的替代。
他都已经做好以后只当替代品的准备了。
可这孩子却叫辛九。
辛未年九月,青云山熏风徐来,艳阳不惊,是日与君初相逢。
一见缘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