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承英坐于自己搭建的简陋竹屋之中,手中捧着的却是新任宰相申不破起草建档的大汉律令。
堂下之人,便是被申不破陷害,进而被罢黜的前任宰相庄非名,和黄承英一样,属于黄老学派执牛耳般的人物。
“黄前辈自太祖以来,相三代帝皇,如今武帝年轻,亦喜欢任用年轻后辈,酷爱法术势,专权于上,恐怕不利于吾等士大夫。
况且现任宰相提拔酷吏,监视百官,陷害忠良,已有不少先帝老臣和开国功臣之后,遭受构陷,家破人亡。
更强制迁居各地富户进入关中,若有不从,即令羽林卫抄斩全族,引得无数家族世代积累化为乌有,此乃暴政也!
如今之世,也只有黄前辈出山,入朝为政,方可涤荡朝堂之上的狠戾酷辣之风,重归我等清流众正盈朝之日。晚辈……”
黄承英抬起手,阻止对方说下去,只问了一句,“先帝在位时,世间已是贫者越贫,富者越富。庄丞相可为先帝想出过解决之法?亦或者,我等黄老学派,可有英杰能治此结症?”
庄非名皱了下眉,答道:“富者之家,皆是世代勤恳经营积累所得,贫者之家自是因其懒惰而至贫困。我黄老学派都认为,此当顺其自然,将此等懒惰之辈淘汰,剩下的自然便是勤恳忠良之民……”
“好了,你不用说了,送客!”
黄承英放下书,端起了茶杯。他身旁的童子走到众人身旁,抬手做了个送客姿态。
所来摆放的朝中清流皆是一阵愕然,有人忍不住出言讥嘲,“都说黄承英乃世间名相,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竟然也畏惧申不破此等奸险小人!”
黄承英淡然一笑,轻挥衣袖,出言不逊的那人当即便被一股罡风横扫出去!
摔在屋外烂泥地里,堂堂清流立时浊流一身,肮脏污糟一片。
他的武功虽不是世间最强,却也是顶尖的那一批,强者自不可轻辱!
“呵呵,清流?阁下此番当是内外如一了。”
庄非名不忿道:“黄前辈!莫要忘了,你可是清流重臣,以及天下士大夫的代表!你可知此番表态意味着什么?”
黄承英坐在原位上淡然道:“背叛而已。不过,如今之世,黄老学派既然拿不出有效的治理方案,自当退位让贤,让其他学派尝试各自治世手段,如此趁着大汉尚未病入膏肓,还可找出结症进而医治。”
庄非名依然反驳道:“先秦正是重用法家,以至引发诸国故民不服,方才举旗推翻暴秦。现今陛下重用法术势,这是重蹈秦末乱世之祸矣!”
黄承英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世间从未永世之法,当应时而变。暴秦虽因霸道而亡,我大汉以王道而兴,却并不代表我大汉不可以霸道相佐!故强汉,当以王霸道杂佐之,如此方能顺应时事,治理天下太平。”
“这……哼!黄承英,原来你也入了法家!变革岂是那般好变的,等着吧,朝堂这般而为,天下必然大乱!”
“诸侯之乱亦或是豪族之乱?总之乱不过百姓之乱,尔等回吧!”
这些清流离去后,黄承英在原地思索片刻,便将方才的大汉律令取了过来交给随侍童子。
“将其装书,寄给陛下,内中有我对法家条令的一些注释和见解。我虽以无心参政,然天下之势仍不可坐而视之。世间弊病,矫枉必须过甚,否则必会迎来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