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出头,出卖了江枫,然后改头换面,就连原本的名字也抛弃了,经过十来年的打拼,终成了江南大侠。
“江琴”这名字和以往的经历,早已被他埋葬。如今只有义薄云天、大公无私的江南大侠。
可是……
这人竟知道他的来历,还知道他在暗地里做的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江南大侠是完美无缺的,是真正的大侠,这些事若是传出去,那自己这些年经营的名声也就毁了大半。
而且,这人非但知道他的底细,竟还要取他的人头。
这是要将他往绝路上逼。
思前想后,他便决定和明先生拼个你死我活。
江别鹤已从旁人那里听过明先生的事迹,虽然认为有些荒诞可笑,但对方也真的有可能是个了不得的高手。
于是,江别鹤索性广发书信,将江南这一带能够赶来的大侠高手的请来。
然后,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平日里高大的形象,反手就将峨眉山藏宝图一案的屎盆子扣在了明先生头上。
如今,江南一带三四十位一流高手在此,同仇敌忾,联手一击,可谓是石破天惊,只要这明先生敢来,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却渐渐阴暗下来,乌云密布,低沉沉的。
不多时,冷风吹拂,已下起了绵绵细雨。
轰!
突然间,一道惊雷裂破苍穹,整个天地刹那一白,但旋即又恢复了阴暗。
原本连米的小雨骤然急促起来,片刻间就化作倾盆大雨,一片片雨幕好似九天上垂泄下来的飞瀑一般。
有的高手望向天幕,却不由得生出一股压抑之感。
江南一带,很久没有这样大的一场暴雨了。
或许,今天的惩恶扬善并不会那样简单。
“你们瞧,那人是不是明先生!?”有人忽的大喊一声,众人纷纷朝着街道远方望去。
此时暴雨落下,街道上的行人狼狈不堪,纷纷躲入屋檐下,骂骂咧咧,身上还沾着泥点。
可在那条街道上,却突兀的出现了一条白色身影,头上戴着斗笠,面上覆着黑白面具,缓缓朝着玉楼东走来。
这人渐渐的走进,众豪杰终于发现了一丝蹊跷之处。
如此大的一场暴雨,他只带了个斗笠,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处打湿。虽瞧不见他的面容,却也能从他的步履之中感受出一股从容之感。
明先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武林群豪所能窥见的秘密也就越多,也就越是心惊。
滂沱大雨中,明先生的衣衫干燥整洁,滴水不沾,一尘不染。
他每走一步,鞋子还未踏足大地之前,原本街道上的积水立刻被蒸发一空,就连地面也干燥起来,好似被汹汹烈火烘烤了一般。
从天幕中降落下的大雨,离他身子尚在一尺之处,就已被蒸发成了氤氲水汽。
这家伙那里还是个人,分明体内就藏着一座火焰山,无时无刻不喷发着可怕的热力,融金炼铁。
原本一众要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大侠纷纷坐了下来,一动不动,只是偶尔有人咽了咽口水,眼中惊慌之色未定。
已有人打起了退堂鼓,“行侠仗义”可别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那就不值得了。
明先生似乎已知道了他们就在玉楼东中,推来了门,一步步的走了进来,却没有一人敢跳出来除魔卫道。
“嘿,这群龟孙子竟然聚在了一起,辛亏今天有你老人家挡在这里,不然老子有多远就要跑多远了。”
在此时,人们才发现在明先生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独眼断指的大汉。只是人们太专注于明先生,并没有发现这大汉。
“恶赌鬼,轩辕三光,他竟也来了。”
众人微微色变,这轩辕三光名列十大恶人,名声狼藉,武功却颇为不凡,在场可没有多少人有自信能够胜的过他。
这明先生本就可怕了,如今却突又多出个变数。
还有几人皱起了眉头,他们与恶赌鬼轩辕三光打过交道,知道此人的性情,天大地大老子最大,想让他服软,怕是比杀了他还难。
夏云墨将目光望向江南大侠,笑道:“江别鹤,本座让你洗好脖子等着,你可还有遗言交代?”
江别鹤微微作揖,道:“不知江某怎么得罪了阁下,竟让阁下不远千里来对付江某。”
夏云墨道:“一来,是你做峨眉山的假地图,让我夫人很生气,我早已答应她取你人头,自不能做个言而无信之人。二来却是闲的无聊,找些事做。”
江别鹤却是眼神微凝,道:“峨眉山之事难道不是阁下所为?为何要栽赃到江某头上?”
若是在平日里瞧见这等高手,江别鹤早就认怂了。
可这人手中有自己的把柄,再加上此地聚集了江南诸多高手,未尝不能将他击杀。
夏云墨眉头一挑,笑道:“什么?你说峨眉山藏宝图是我弄出来的?”
江别鹤不语,悄悄使了个眼色,人群中登时有一人起身道。
这是个白面微须的中年汉子,腰间挂着判官笔,怒斥道:“你还想要狡辩,我玉面神判前些日子就调查了那藏宝图用的是“云和纸”,只有文墨轩才有的卖,我调查了十三家文墨轩老板,他们都曾说有个戴黑白面具的人买过。”
此人赫然是江南人人皆知的铁面无私,玉面神判萧子春。
紧接着,身材高大的“金狮”李迪赫然起身,怒目圆瞪道:“你这恶贼,峨眉山的藏宝图害死了多少武林高手,你竟还敢出面,真当我江南正道高手是摆设吗?”
随后,又瘦又长面色铁青的“鬼影子”何无双接口道:“不错,我们若是杀了此人,便是为天下除一大害。”
蟒鞭张孔瑜冷笑道:“不错,对付这种邪魔外道,大家一起上便是,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这几人的话煽动性,一众群豪被煽动,目光再次变得杀意起来。
夏云墨眼睛睁大,一愣一愣的,过了好片刻,才缓缓拊掌道:“好,好,好,各位当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