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竖起第二只手指。

至于作战，目前是敌人，苏非和娜娜也没有实质战力。

苏炎和阿菲又下落不明，她自己一个人不可能击败敌军、中继点大军以及秩序守护者。

苏淼缄口不语。

第三只手指没有竖起，她只是手捂嘴唇，语气悠哉地说：嗯~~没希望了。

怎么可以这么快放弃?

苏非大声抗议，苏淼苦笑耸肩。

开开玩笑嘛，对了，云云他们之所以站在秩序守护者那边，只是因为罗娜被当成人质，没错吧?

真是愚蠢，娜娜轻声道：人类一旦被中继点融合，就不可能分离、修复了。龙神的形相干涉能力虽然能重组物质，但不可能重现形成意识的情报。

咦?苏非忍不住反问。

她只听懂其中一半却已直觉到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

人格是在个体的固有时间轴上形成的，因为是流动的，所以无法进行客观的数值化，至少我们，乃至秩序守护者都无法将这种流动模式的整体人格数值化。当然，我们可以借由分析组成类似的人格不过充其量只是模拟人格，跟个体没有同一性。

我求求你，可不可以用我听得懂的语言解释苏非抱头恳求。

娜娜一时做出侧头思考的动作接着立刻语气轻松地归纳：龙神的能力或许可以重组身体，但无法复制精神。

一开始这样说不就得了?苏非气恼地说：可是呀，如果在还没失去心灵前拯救她呢?

你如伺判断她还没失去

纯粹心灵?

咦?这是什么意思?

就破坏力而言，精神控制型的秩序守护者远不如重武装炮兵型，但另一方面，他们善于精密作业和情报战，中继点的制造能力就是最佳证明。

精密作业?情报战?

中继点的能力并非仅限于融合同化，它们最可怕之处是必要时能以人类外貌活动，潜伏于社会。

原来如此。苏淼颔首。

对秩序守护者的绝对忠诚当然会烙印在那些人的意识内，同时还会改变或消除矛盾的部分，就人格上而言这跟被杀了一样。

可是，罗娜她......

在苏非看来，罗娜似乎还保有自我，所以云云才会答应跟史雅交易。

她恐怕已经死亡，至少不是以前的罗娜。以精神控制型的处理能力来说，不用数分钟就能从末梢神经窜改大脑内的意识情报。如果只是某种洗脑措施倒也还好，若非如此，我想可能已经置换完成了。

娜娜的语气非常平淡，既没有愤怒，亦没有悲伤。

外表像活着还保留原本的自我，这只是模拟所造成的，因为这样比较容易当人质利用，史雅才故意这么做。

可是怎么可能

换句话说，苏淼侧头插嘴：我们已经没办法救罗娜了?

不可能，谁也无法让死人复生。

罗娜已经死了。

即使听见这个事实，苏非仍无法释怀。

苏炎的事也好，罗娜事也罢，苏非心口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这就是战争吗?

仿佛一句话就让人类丧命的错愕感。就此毙命，既没有垂死挣扎，亦没有流血，甚至没有呜咽。

生死失去原本的型态、意义，生存的意义，死亡的定义，这一切都变得暧昧不明。话说回来，从娜娜她们的观点来看，或许连生存本身都是难以确定的虚幻。

这实在是非常骇人的事。

这就是世界统治者和对抗者的真实战争吗?

生死在这里都要脱离原本的型态和意义吗?生者的希望、亡者的安息就连这种微不足道的期望都不容于他们的战争吗?

若是如此，那

那云云的行为

恐怕是白忙一场。她一旦杀死律法破坏者，史雅大概就会杀光这座岛上所有人。这座要塞是不该存于这个世界的武器，因此她将除掉所有知情的人，目前没下手只是因为需要帮手杀死律法破坏者，毕竟她自己没办法出手。

既然如此，苏淼竖起第三只手指。例如让对方以为苏非已经死了，一旦史雅露出狐狸尾巴，绯红很可能又会站到我们这一边。

话是没错

就在此时，听见金属回响的三人同时回头。

什什么!?

脸色发白的苏非视线前方，只见房门隔墙缓缓开启。

不是锁住了吗?

苏非惊叫，但娜娜极为冷静地回答：紧急情况时，所有房门都能手动开启，只要知道开锁密码

后退。苏淼开始念诵咒语。

接着．房门喀啦喀啦地打开人影在逆光中浮现。

一个右手提着长刀的人影。

......

作战室的士兵们屏住气息。

云云回来了，腋下抱着一个包袱。

哎呀，欢迎回来，云云公主。史雅的脸孔在罗娜脚边的团块浮现道。

云云一语不发地站在中继点。

没想到花这么多时间。

因为娜娜对好几个房间做了反侦测处理，费了不少工夫才找到藏匿处。

嗯，无所谓，只要确实达成任务，我也没有怨言。如此说完，史雅的脸孔嫣然一笑。

放了罗娜!云云野兽般地狂嗥。

我得先瞧瞧你履行交换条件的证据。史雅边说边盯着云云腋下的包袱，包袱底部里紫黑色的地方落下一滴鲜红的血珠，在地面溅开。

你这怪物。云云悄声低语，以右手解开包袱的结，露出内容物。

作战室内屏息注视的士兵们同时发出音。

首级。

那是苏非被砍下的首级。与身体永远分离的头颅，僵硬地浮现惊吓和恐惧的扭曲神情，睁得大大的红眸悲愤地凝视半空，仿佛仍旧活着。

云云殿下，数名士兵茫然嘀咕。

尽管被世人冠上兽姬这个绰号，但她既不冷酷，更不残忍。

部下们都晓得她其实是个主动保护受虐弱者，与暴力强者对抗的英勇女子。必要时或许会抛弃或处死部下，不过绯红所有成员都明白那是为了拯救更多子民和手下，命令出于无奈。

正因如此，部下们轻易就能想像她砍下苏非的首级时，内心是何等煎熬。即使苏非既非她的部下亦非子民，但云云终究不是能冷血无情杀死柔弱少女的人。

这样你满足了吧?放、下、罗娜!云云一字一句地说，那模样仿佛正强忍内心发狂的愤怒。

这个嘛，史雅笑着端详她的脸。

我天性乖僻对方太合作就忍不住疑神疑鬼。

你说什么?云云勃然变色地瞪着史雅。

比如说利用幻影系魔法将普通石头或卷成团状的布料伪装成首级之类的，我记得你是魔法师嘛。

云云沉默不语，只是以随时都要喷血般的激动目光直视史雅。

那纯粹是憎恨史雅?抑或正如她所言，因设下的诡计被识破，才面露戒色?

云云公主，请在我面前将那东西，史雅笑意不减分毫地说：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