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刚易折,秉直难曲?
听了彭龟年被迫为那番劝解做出的解释之后,鱼寒是个什么心思没人能说得清楚,倒是他身边除了初来乍到的佩儿和天真纯良的蓉儿之外,其它人都快被笑掉了大牙!
就那个随时都能食言而肥,满脑子馊主意再加满肚子坏水的自家公子,居然会被当作完全不懂得变通的刚直之辈?
居然还会有人因担心这小混蛋不明世间险恶太过锋芒毕露,而出于保护目的想要在他还未顺利成长为朝廷栋梁之前就教会他什么叫做养精蓄锐?
“君子!子寿兄实乃君子也!”连着被自家人嘲讽了差不多得有大半个月,鱼寒似乎也懂得了些许廉耻,这才附庸风雅地对那位彭大才子做出了一个非常中肯的评价。
“君子?公子此乃何意?”虽说是出于某些特殊原因还未能实现那个小小的愿望,佩儿还是开始地融入了这个团队,冰雪聪明的她也渐渐知道眼前这个必须要托付终身的小公子其实没什么架子,自家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说话不用顾虑太多。
“子曰,君子坦荡荡!”幼时跟着自家亲爹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早先的上官倩妤虽是武艺高强却也只能说是粗通文墨,但在佑川督导自家小夫君读书那么多年就算是听也能让她听成个小才女了。
“子又曰,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不愧是出自书香门第,《论语》什么的对梓葶来说那还不就是张口就来的事?
“子还曰,君子无争,朋而不党!”倒霉地坐在骡车前方接受风吹日晒,费耀的心情却似乎还算不错,居然能抽空参合到这场并不激烈的讨论当中。
“子跟着曰,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挥着鞭子赶着骡车,雍弈也不顾得什么口干舌燥,跟着就做出了一个类似总结的发言。
“倩妤姐姐,你们在说啥?”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很是有道理,但鱼寒并没有跟他亲爹一样做出什么揠苗助长的事,也从不奢求能让身边女子都成为满腹经纶的大儒,对蓉儿的调教自然也就显得有些随意。
还不太明白那些相对比较深奥的学问,小丫头也只能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显得迷茫又好奇!
“你家公子这是在骂人呢!”异口同声的回答,既是在帮蓉儿答疑解惑,也是在告诉佩儿在很多时候都千万别把某个小混蛋的赞许太过当真!
“污蔑!你们这是吃果果的污蔑!本公子好歹也是……”很是有些恼羞成怒的迹象,再次被众人当作调侃对象的鱼寒似乎正在打算为自己做出辩解。
“得了吧!你不就想说那彭公子太过忠厚,若是真被咱给卖了都还得帮着搬银子,然后道声谢么?”或许是自持武艺高强,也或许是有些恃宠而骄,反正不管是什么,上官倩妤在某些时候是不需要对言辞进行太多修饰的。
“驾!驾!”
忠君忧国直言敢谏的彭龟年是君子吗?这肯定毋庸置疑!但这君子是不是就那么容易被糊弄,这还真有些不太好说。
或许是受了前些天那一连串倒霉事的影响,如今正在努力重温君子六艺。
这些天只忙着跟那匹廉价的驽马较劲,彭龟年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为了某个混蛋眼中的笨蛋,而且还有些兴奋地主动凑上前来。
“鱼贤弟,前方可就是歙县了,你看我们是否需要入城歇息一番?”彭龟年是清江人而且并非什么活地图,但人家好歹也是乾道五年的进士啊!
有过入京赴考的经历,再加上最近也闲着没事做,也就干脆毛遂自荐替鱼寒等人充当起了向导。
“小弟初离故土,一切当以彭兄马首是瞻!”非常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两面三刀,刚才还是背后诋毁人家的鱼寒这时却已经换上了一副谦逊的笑容。
其实真要说起来,鱼寒对于彭龟年的怨念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本就鉴于柴渊棋的忠告改变了行程,又出于某种误会跑到深山密林当中差点就干出猎杀珍惜动物割那啥来泡酒的荒唐事,还没琢磨出个回归正道的法子谁知又碰上了一个很没导游天赋的彭大才子。
正因有了彭大才子这一路的催促,完全没有机会游山玩水顺便体会江南繁华的鱼寒等人才会比预期提前了整整小半年进入江南东路,眼瞅着距离最终目的地临安也就顶多还剩半个月的行程。
“如此,愚兄就自作主张了!不过真要说起来,歙县也是人杰地灵颇为有些来历,到得如今其境内更是书院林立……”都说了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傻子,鱼寒把彭龟年当作了可欺之以方的君子,却压根就不知道这君子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一本《楚辞集注》引起了彭龟年的共鸣,也让他对那个曾经落井下石痛揍自己的小混蛋产生了些许爱护之意。
为了不让鱼寒因太过耿直而至早夭,他绞尽脑汁给琢磨出了个法子,送这混蛋读书去!
趁着朝廷科举还有些日子,先让这天资聪慧却也有些枉曲直凑的小混蛋先去学学什么叫做为人处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