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事先所料想的那样,从大胜关到佑川的旅途就再没个消停时候。
两个多月的时间,遭遇了十多次精心策划的伏击,以及七八次笑里藏刀的算计。
对手既有紧搂着太子粗腿打算立下从龙之功的,也有祖孙三代都跟随太上皇准备混个复辟之臣的,更有拿着大宋俸禄办着金国差使的。
但不管是什么身份,他们可都不像应山县令那样只会照着书本生搬硬套,使出来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
即使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即使数次都提前做出准确预判,但在抵达利州东路的平利城之前,那些负责保护魏王安危的精锐还是出现了巨大伤亡。
战斗减员已经超过了七成,很清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能是笑话,面对如此险恶的局面,鱼寒也不得不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而……
“鱼贤弟,要不咱……”已经是过了栗亭,眼瞅着不远处就是自己的辖区,却偏偏就在这荒郊野地里遭遇了离开临安以来规模最大的伏击,以至于魏王都难免显露出了些许慌乱。
“再等等吧,说不定……”暗自庆幸在庆元府的时候从吕祖谦旧友那里借来了百余厢兵,否则鱼寒现在还真得撺掇着魏王提前把那些从太子府借来的盘缠给还回去,然后趁着对方大发横财的机会赶紧开溜。
“还等个啥?莫非你还指望再侥幸碰上什么人前来相助?”这一路上没少遇到危险,却也没少结交那些传说中的江湖豪杰。
有好几次都是靠着别人的帮助才侥幸捡回了性命,魏王此时却不敢再抱有什么幻想。
“这提议不错,要不咱一起蹲下来画圈圈诅咒那些个贼子?”借来的厢兵战斗力不强,但鱼寒相信如果换做自己来指挥的话,靠着那些无耻损招将现有装备发挥出最大效用,应该能勉强争取到五成胜算,可谁让人家压根就不打算听他的呢?
如今唯一能够感到庆幸的是,那位严格按照朝廷规矩办差的厢军统帅倒也有些能耐,现在虽已露出败像,但至少还能再坚持一会。
暂时不用担心会丢了小命,鱼寒倒也有心情在开始逃亡之前先跟魏王开个不算玩笑的玩笑。
“画圈圈?你……”形势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如果不是考虑到将来还需要在某些时候仰仗那位传说中的鱼大县令,魏王真不介意把眼前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小混蛋扔进战场,也好替自己多争取到一点逃命的成功率。
“嘚!哪来的小蟊贼?敢在本大爷的地盘上闹事?”鱼寒还没开始画圈圈,魏王也没机会将心中所想付诸实施,倒是不远处就突然蹿了那么一票人马出来,只不过瞧他们那打扮……
说那些正在与厢军们展开厮杀的伏击者是小蟊贼,其实如果仅从外观上来做出判断,现在冒出来的这一群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的衣服虽勉强算得上整洁却也各式各样,有跟普通民众一样穿着粗布麻衫的,有头戴方巾身穿宽袍做书生打扮的,甚至还能在这支队伍中看到有俩人居然是套着金国的捕快服!
穿得比小蟊贼都还要像小蟊贼,更让魏王感到心寒的是,这些人手里还拧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显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诶!诶!问你们话呢,没听见还是咋的?”为首之人骑着杂毛黄骠马,倒提着一杆方天画戟,穿着一身看就知道是拣来的锁子甲,迅速抵达战场附近之后,却并没有立即加入任何一方,似乎是在打算先搞清楚了状况再做决定。
“都他娘的住手!谁再敢动一下,就别怪你家孙大爷的手黑!”吆喝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已经指挥手下将交战双方都给围了起来的蟊贼头目也显得很是愤怒。
突然出现的生力军,不管是对于那些占据上风的伏击者还是只剩了十来人的厢军,都是无法无视的致命威胁,也难怪他们在听到这话之后就迅速脱离了接触。
“这位好汉……”很是有些出人意料,或许因为更希望获得帮助的原因,率先站出来打招呼的居然是那位循规蹈矩的厢军统帅。
“官兵?”话说那位厢军统帅也真够实诚的,明知道对方不可能是什么寻常百姓,居然还敢直接道出了身份并且发出求助,也难怪那蟊贼头目会厉声呵斥道:“滚一边去,孙大爷这辈子最恨你们这些个成天欺负咱江湖好汉的东西,今儿个也就是咱心情好,没打算收拾你!”
“这位大哥……”对官军没有好感,又还直接道出了身份,伏击者们当然不愿意就这么得罪一群很可能成为帮凶的小蟊贼,也是迅速按照江湖规矩上前见礼。
“别套近乎,先说说,你小子从哪冒出来的?咋跑到了咱的地盘上来闹事?”江湖是有江湖的规矩,但越境打劫可是头等的忌讳,蟊贼头目自然也就更看眼前这位不顺眼。
“大哥容禀,小弟乃是凤州铁山……”捞过了界肯定是需要付出代价,但这江湖上也还有另外一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