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寒所部数次把大金国勇士给揍得灰头土脸是事实,打了胜仗会缴获大量战利品是传统,没人会把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当作破烂给熔铸成原材料这似乎也是常理,而当这一切全都凑到一起,也只能产生一种后果非常严重的误会!
如果鱼寒想要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因为生出了不臣之心而试图囤积大量来自金国的先进武器留作反叛之用,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即奉旨交出藏匿起来的战利品!
理所当然的推论,却很不凑巧地碰上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急需大量实物来进行仿制的大宋朝廷也就只能认定交不出战利品的鱼寒是在拥兵自重,而为了让那小混蛋能够及时悬崖勒马,孝宗皇帝这次也终于不再继续纵容。
“吴大将军,官家既已颁下严旨,还请您说说该如何行事?”别看鱼寒当年的老对手魏溹已经失去了某些正常功能,但这位衣锦还乡的昔日纨绔如今这身份也是非同凡响,至少已经有资格在统帅十数万蜀地大军的吴挺面前谈笑自如。
当年靠着逢迎献媚成了太上皇身边的宠侍,随即又见风使舵投靠了神奇的大金国国师,最近更是因为帮助太子妃往德寿宫里送了几粒有着特殊疗效的黑色药丸而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监军这个位置,要说魏溹在升官发财方面的能力还不是鱼寒有资格相提并论。
“此事关系甚大,某尚需求证!”经过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吴挺好不容易才基本消除了虞允文在军中所留下的影响,如今朝廷突然派眼前这成天阴阳怪气的家伙来取代了原先知情识趣的监军,多少也让他感到有些不太痛快。
本来就因为自身利益受到了影响而心生怨怼,再加上朝廷这次的命令又确实有点荒唐,吴挺当然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琢磨这其中所可能隐藏的真实意图,但后才会抽空慢慢考虑到底需不需要去认真执行。
“怎么?吴大将军这是在怀疑咱家假传圣旨?”溜须拍马的能耐长了不少,观颜查色的功夫也是愈见深厚,但正所谓近墨者黑,既然能够成为让李凤娘看得顺眼的狗腿子多少也得有那么点飞扬跋扈的脾气才行。
“吴某一介武夫,不善言辞,若至监军误解还请见谅!”道歉的话说得一点诚意也没有,因为吴挺很清楚自己用来拖延的借口似乎已经到了头,如果想要继续按兵不动还得赶紧琢磨出点新的理由才行,哪还有这闲工夫去跟魏溹废话?
朝廷下令攻取佑川,这事对于本就奉旨坐镇沔州以防鱼寒做大之后反戈一击的吴挺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反正他跟鱼寒那小混蛋又没什么交情,跟魏王也不是太熟,数万蜀地大军对阵几十个县衙差役也不存在任何军事方面的困难。
但问题是吴挺真不愿意去做这事,毕竟在岳飞蒙冤受屈之后的这几十年里,除了鱼寒所部之外还真没谁有胆子跑到大金国地界上去撒野,更别说占了大金国的城池绑了大金国的太子讹了大金国的钱粮。
可以说鱼寒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大宋军方抗击金国的代表,眼瞅着那个缺吃少穿的小混蛋在前面硬撑着跟大金国勇士玩命,谁要是在这个时候率军去抄他的后院,那肯定得被天下人骂成筛子,吴挺能干这种傻事?
不想挨骂却又必须执行任务,因为这是朝廷的命令,对于吴挺这种传统武将来说是很难做出抗旨不尊的决定,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找出各种理由进行拖延以期能给那小混蛋多争取点辩解时间,但很可惜这种应对之策已经没了效果。
对于兵部的调令,吴挺可以置若罔闻,毕竟在宋代兵部什么的也就是个摆设,需要补给物资的时候去找他们聊个天还行,真到了行军作战谁还有闲工夫去搭理那群只会纸上谈兵的迂腐书生?
枢密院的批示也可以当作没看到,毕竟这年头朝堂上帮着大金国说话的大宋重臣可不少,谁也不能保证到底是不是那些个祸害一拍脑门给想出来了这种会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荒唐命令,所以随便找个借口也能应付一段时间。
但如今随着新任监军一起到来的可是官家圣旨,要是还用原来的老法子进行糊弄显然不太靠谱,至少谁也不能指望吴挺为了帮那个并不太熟悉的小混蛋就让自己背负反叛的嫌疑,毕竟这个罪名可不止是会挨骂那么简单。
“咱家位卑言轻,便是有所误解也无大碍,倒是吴大将军迟迟按兵不动,也着实容易让官家……”本来就跟鱼寒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又好不容易才求来了这个衣锦还乡的机会,魏溹当然不愿意在这里陪着吴挺喝茶聊天。
这么明显的威胁,吴挺当然能够听得明白,他虽然不会为了狄道城内那小混蛋就抗旨不尊,却也不太可能被这么狗仗人势的阉宦给唬住,闻言也是有些恼怒地调侃道:“监军既然急于建功立业,何妨率军先行一步?”
“吴大将军在说笑?”跟自家那个主子的性格差不多,魏溹狂妄却不愚蠢,当然不可能被吴挺用这么拙劣的激将法就给刺激得跑去跟鱼寒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