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绍憬没有抬头，沉声对着坐在前面的司机老赵说道：“我们走吧……”

谭姝：“……”

……

临城的6月正值雨季，午夜里的几声闷雷过后，大雨瓢泼而下。

吴晋楷推开私人会所的包房门时，厉绍憬和温肖默已经酒至半酣。

温肖默白皙的脸上有了少见的红晕，应该是喝了不少魍。

吴晋楷将被雨淋湿衣角的西装外套脱下，丢去一旁的沙发里，闷声道：“这大半夜的，都闲的睡不着觉？把我从麻将桌上拎过来，你们不知道我今晚手气有多旺……”

温肖默抬头看了他一眼，随手从茶几上捞起一副扑克牌：“跟谁在一起不是玩？来，我叫几个女人进来。”

话音未落，吴晋楷做了个打断的手势，目光落在一旁只闷头抽烟的厉绍憬身上。

厉绍憬这人平时很闷，性格大家都了解，可但凡遇到点棘手的事，用韩准曾经的话来说，就跟民.国时期抽大烟的烟民似的。

吴晋楷拎了一下膝盖处的西裤，在厉绍憬身旁坐了下来。

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劝道：“绍憬，少抽点。”

厉绍憬闻言转过头来，看了吴晋楷片刻，将手里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

三个人又喝了不少的酒，可话却很少。

吴晋楷蹙眉，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说道：“我算看透了，咱们几个当中，要是没有准子在，闷不吭声的几个老爷们聚在一起，还真无聊透顶。今儿你俩大半夜把我拽过来，不是让我来和你们大眼瞪小眼的吧？”

温肖默抬起眼皮笑了：“这可没我什么事，绍憬去我拿把我从床上拎起来的，你以为我想来？”

温肖默说的不情愿，可脸上却丝毫没有不愿意的意思，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郁闷的厉绍憬。

厉绍憬今天喝了不少，目光越发深邃起来。

他伸手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后，长长的一口气舒出。

“绍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吴晋楷问道。

厉绍憬抬起眼皮，看了吴晋楷一眼：“顾立坤突然出事，顾氏我已经拿下来了……”

厉绍憬说这话时，并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吴晋楷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么快？！”

厉绍憬点了点头，没说话。

吴晋楷替厉绍憬松了口气，片刻后，又担心的问：“那顾家的小丫头呢？她怎么想？”

厉绍憬沉吟了片刻，没回答。

一旁的温肖默瞥了吴晋楷一眼，接过话去：“你说她能怎么想？”

吴晋楷略微的思考一下，突然也明白了厉绍憬为什么非要大半夜的把自己叫来喝闷酒了。

吴晋楷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平静说道：“商人无往不利这个道理，小丫头年轻，现在还不太懂。不过，事已至此，恐怕你也和她解释不清楚，女人嘛，有些个性是好事，但也别过分惯着了，信不信她以后蹬鼻子上脸？”

温肖默看了吴晋楷一眼，选择性沉默。

厉绍憬又去摸烟盒，低头点烟的时候，温肖默又开口了：“只能说事情发生的突然，谁会想到顾立坤会在这个时候倒下了，这恐怕也是绍憬预料之外的事。不过，事已至此，即便绍憬不出手，自然也有人会站出来，顾氏气数已尽……”

吴晋楷点头表示赞成，聊了这么多，自然也知道厉绍憬烦的到底是什么了。

大男人之间，安慰的话说太多不免矫情，沉默便是最好的陪伴。

温肖默喝了太多，脸色潮红的让人看着妖冶。

厉绍憬的酒量不及身旁两人，却也喝了个面红耳赤，头脑发胀。

几瓶红酒又被服务生送进来，被吴晋楷要求全部打开。

很快，温肖默又叫了几个女人进来，牌局支起，气氛也热闹了起来。

厉绍憬望着手里的扑克牌，突然想起什么来，抬头看向对面的温肖默，问：“谭之薇的住宅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是你叫人盯着的？”

闻言，温肖默拿着扑克牌的手顿了顿，抬起头，与厉绍憬对视了一眼，问道：“什么黑色商务？”

厉绍憬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没有回答。

温肖默突然明白了什么，将手里的扑克牌往桌子上一扔，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就往出走。

身后的吴晋楷嚷嚷道：“唉？肖默，你干什么去？我这一把好牌呢……”

话没说完，温肖默就已经出了门。

吴晋楷回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厉绍憬，又看了看门口，说道：“这，这都什么情况啊？！”

厉绍憬将手里的扑克随意的扔到桌面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出来。低头间，发现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这个号码他看着有几分眼熟，当着吴晋楷的面接了起来。

电话是谭之薇打来了，询问厉绍憬有没有接到顾妤。

想起路灯下，顾妤与韩叙的拥吻的画面，厉绍憬的心底里酸涩的情绪翻腾的厉害，他揉着太阳穴，对着手机说了一句：“没有。”

电话里的谭之薇瞬间有了脾气，怒道：“不是说好你会过来接她的吗？她喝的那么醉，一个人万一发生危险怎么办……”

厉绍憬突然从沙发里坐直了身体，即便有了几分醉意，可他还是扑捉到了谭之薇话里的细节，突然开口问道：“你说顾妤喝醉了？”

电话里谭之薇愣了几秒钟，说道：“她喝多了，离开的时候坚决不许我送她出门，否则我为什么非要打电话让你来接？”

“你怎么早不说？！”厉绍憬突然发难。

电话里的谭之薇被厉绍憬吼的有些懵，怒道：“是你失信在先好不好？！”

厉绍憬没再继续和她纠缠下去，直接挂断电话，外套也想不起来拿，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直接朝门口走去。

吴晋楷瞪大了眼睛，见厉绍憬已经开门走了出去，愣了半天的神，才反应过来，将扑克牌一把扔掉，怒道：“我艹！合着就我一人闲吗？大半夜被的你们这么呼来喝去的？！”

说完，一把将手里扑克扔掉，对着围坐在身边的美女们说道：“去去去去，没看见人都走没了吗？都散了吧，散了吧。”

————

凌晨两点的街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行人，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雷声仿佛正从头顶滚过。

厉绍憬的车开的空前的快，他一遍遍的打着顾妤的手机，对面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韩叙的手机一直关机，厉绍憬狠狠的一掌拍在方向盘上，他知道，韩叙是故意的……

他把电话打去了薛宅，是丁婶接的，丁婶说薛老爷子已经睡下了，顾妤并没有回去。

厉绍憬将手机丢去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急急的调转车头。

韩叙在临城的几处房产，他不得而知，可常去的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高架桥上，时速200的黑色宾利如影子一样划过。

……

一家新开发的海滨别墅前，韩叙的雷克萨斯已经停进了车库。

保姆小心翼翼的站在他身侧帮忙撑着雨伞，看着他将顾妤从后排座位上抱了出来。

顾妤睡的很沉，瘫软的靠在韩叙的怀里，一动不动，一身的酒气。

韩叙抱着她从保姆身前走过，对着身后的保姆说道：“去给顾小姐放好洗澡水，再顺便煮一碗醒酒汤过来。”

保姆点头应了，快两步走到前面，帮韩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