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绍憬转身走入，在书桌前停下，问道：“您找我什么事？”
厉剑东伸出手示意厉绍憬朝书桌上看。
书桌上摆着两张照片……
其中的一张是厉绍憬4岁生日时的留影，而另一张则是元宝从幼儿园里带回来，她和薛聿峥一起玩游戏时的照片。
厉剑东分别用手指朝着两张照片指了指，抬头看向厉绍憬，问道：“你对此有什么感想？蠹”
厉绍憬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两张照片上，除了脸上泛着阵阵的苍白，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出来。
厉绍憬的大衣还穿在身上，他只解开了衣扣，伸出手将薛聿峥的那张照片拿到了眼前髹。
他明白老爷子的意思，更知道老爷子想说些什么。
厉绍憬将目光从照片上收回，看向自己的父亲，问道：“这照片哪里来的？”
厉剑东的表情严肃：“是元宝从幼儿园里带回来的。”
厉绍憬没点头也没摇头，重新将目光放回在上面。
厉剑东开口说道：“如果是巧合，那也巧合的太过分了些。之前，你妈一直跟我念叨说这孩子长的像你，我从没敢往那个方面去想。直到我知道，那孩子竟然是薛家的。所以，我不能不怀疑……”
厉绍憬许久都没回过神来，他的脑海里出现最多的一幕就是小家伙对着别人，喊自己爸爸的情形。还有墓地里薛启勋夫妇对着顾妤孩子的坟墓痛哭的场景。
厉绍憬的思路有短暂的停滞。
他将照片放下，转身离开了书房。
厉剑东并没有拦他……
……
浴室里，厉绍憬始终保持了一个姿势没动。
温热的水流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胸前流淌下来。
他的思路逐渐变的清晰，脑子里许多的疑问，矛头似乎都指向最后的一个疑点上。
那就是墓地里薛启勋夫妻的异常举止了。
设想，如果那里面埋葬的是顾妤的孩子，即便薛启勋心疼顾妤，心生同情，可江妍呢？
江妍的情绪似乎就有些过于不寻常了。
厉绍憬将所有的想法清空，尽量让自己的思路明确。
四年前，顾妤临走之前，并没有将孩子拿掉，而是在孩子7个多月大的时候，和韩叙发生争执，不甚从楼梯上摔下，以至于流产。
与此同时，薛启勋的孩子也出生了……
而薛启勋夫妇他是见过的，可那个孩子的模样并不像这夫妻任何一人，而是和自己小的时候几乎如出一辙……
厉绍憬突然关了水，表情定格在了脸上。
他将浴袍裹在自己的身上，头发也没擦，拽了条毛巾，就推开了浴室的门。。
卧室里，厉绍憬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拿起手机打给韩准。
打了很多遍，可韩准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厉绍憬朝着墙上的时钟看了一眼，显示凌晨一点。
这个时间，韩准有可能已经睡下了。
厉绍憬躺在床上，却发现他根本没法入睡。
翻腾了几次身后，他还是从床上坐起。
最后，他起身将衣服穿好，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
韩准的别墅前，二楼的灯还亮着。
厉绍憬站在大门前，频繁的按压门铃。
片刻以后，保姆披着外套，一路小跑的从里面出来。
大门打开，还不等保姆问明来意，厉绍憬就已经绕过她，大步的朝里面走去。
门口处，厉绍憬顿住了脚步。
客厅里，一地的狼藉。
厉绍憬站在门口，回头看向身后保姆，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保姆的表情疲惫，低头恭敬的对着厉绍憬说道：“今天，语欢小姐有点不太对劲，所以……”
保姆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厉绍憬已经转身大步跨上了楼梯。
……
韩准的住宅，自从韩语欢回来后，厉绍憬就经常过来了，偶尔会来看一看韩语欢。
从前的二楼，只要一上楼梯，几乎一眼就能看到舞蹈室里的情形。
而今天，里面的状况和平时大不一样。
舞蹈室里许多面镜子已经被人打碎，裂纹狰狞的朝着四周蔓延，在这样的夜里，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一簇簇白色的茉莉，几乎也全部被毁坏，残花铺满一地。
厉绍憬走到韩语欢的门前，门虚掩着。
他稍稍一用力，房门就被他从外面推开。
里面的情形，不禁让厉绍憬怔住。
韩语欢披头散发，衣服凌乱不堪的被韩准抱在怀里，目光呆滞。
韩准从身后抱着她，面色惨白，动作僵硬，不知道就这样抱了多久。
直到厉绍憬出现，韩准才回过神来，目光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大床上凌乱不堪，甚至还有枕头里掉出的羽毛零散的落在上面，不难想象，刚刚韩语欢疯狂的程度。
厉绍憬站在大床前，弯下腰看向韩语欢，轻声的叫道：“语欢？”
韩语欢的眼珠没动，厉绍憬叫了几声后，她才回过神来。
在看到厉绍憬的那一刻，韩语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挣脱了身后的韩准，直接扑到厉绍憬的怀里。
厉绍憬轻轻的抱着她，抚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别怕，语欢，我在这儿。”
从头到尾，韩语欢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韩准木讷的从大床上起身，脸色苍白的走了出去。
厉绍憬回头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收回，这才发现韩语欢脖颈处的吻痕。
……
从二楼下来，保姆已经将客厅收拾的差不多了。
韩准一直坐在沙发里，目光没有焦距。
厉绍憬从楼梯上走下，在沙发前停住了脚，低头看着这样的韩准。
韩准的头始终垂着，并不迎接厉绍憬的目光。
片刻后，厉绍憬在他身边坐下，说道：“语欢睡了……”
韩准抬起头来，看向身侧的厉绍憬，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睡了就好，睡了就好。”
保姆收拾完了客厅，转身上了二楼。
厉绍憬的视线从保姆身上收回，转头问向韩准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准闻言，先苦笑了一阵，面色苍白的自嘲道：“语欢……把我当成了别人……”
“谁？”厉绍憬的脸色一变。
韩准讽刺的挑了挑嘴角，没有回答。
客厅里，出现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厉绍憬从沙发里起身，韩准才抬起头来，问道：“这么晚了，你来这儿找我，是有事吧？”
厉绍憬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后才点了点头：“是。”
“说吧。”韩准有气无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