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迈大一下扭了胯,沈翎心急差点把自己绊上一跤。他松了松紧绷的面色,目光一横,将绳索栓紧腰间打了个结,上头的人一寸一寸的用劲往上拉拽。
不稍会,他凭着借用沈霄精瘦强悍的体格,顺顺利利的上去了。
绳索再度被甩了下来。上头传来沈翎的声音:“好了好了,快上来!”
沈霄抓住那根绳索拽了拽,绕一圈打紧结,开始一点点往上移动——
然而变故却在刹那,绳索不知是磨着石块久了,突然就崩断了。
‘啪!’一声,空气凝重,沈霄急急下坠。
他哪有防备这层,只听风声呼啸窜进耳中,周遭景象天旋地转的划过眼眸。
身影如断线风筝很快就缩成了一团黑点,消失于漫漫山雾间……
沈霄年少时轻狂逍遥,沙场上只要握利刃便能斩除对手,后来发现朝廷之事过刚易折,诸事烦心,百般牵连,远非一把剑能断人功过。
“山川阻我,我便移山排海。”
过往事尽数在这一刻涌入脑海。沈霄失去意识前,恍惚见到了先帝站在那高高的皇城石阶上,长身玉立,回首望来。一张御口就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沈老九,你再不醒朕的江山就没了!江山没了!没了......
砰!整个人被江水一卷快速淹没。
沈霄分不清黑夜白昼,是清醒混沌?觉着自己魂魄与肉身快要分开之际,意识浮浮沉沉,拼着一点‘本王不能葬身于此’,手挣扎着抓住了什么网绳。
有人在小舟上问:“好沉啊,这是打了多少鱼呀?”
“不是鱼,是个人啊!”
两个渔夫慌忙把人抬到舟上。先是死命按压沈霄肚子,见吐不出水,一会又翻翻眼皮。
“完了完了,这人没救了。”
“那不管了,一会靠岸,找义庄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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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街市,迎来送往的车马如流。
有一位汉子跪在一处角落哭嚎,脚边铺着一张破烂的草席,看得出席上正躺着一人,从头到脚用白布单盖着,俨然是‘断气’的模样。
“我滴儿啊,你死的好惨啊!各位走过路过的善人行行好啊,赏一个子让我儿买副棺材下葬吧!呜呜呜~”
围观的人倒还不少,也偶有人往地上丢铜板。
不过有人看不过去了,啐一口唾沫直叫道:“老五,你这又是哪捡来的死人?上月是个女儿,上上月是个儿子,家中不是就剩你一条老光棍了吗?还在城里头骗些外乡人。”
汉子外号老五,固州城地痞,不学无术,招摇撞骗。他早上撞见两个渔夫抬着个‘死人’往义庄去,半道给拦了下来。不怕天打雷劈的,想要做死人的买卖。
“呸呸呸,你别影响我赚银子!不是各位、你们别走啊,听我说,别走啊!”老五急红了眼,骂骂咧咧的起身去寻多嘴的仁兄。
那人早跑没影了,围观人群也慢慢散了。
白布单下隆起一块微微起伏。
沈霄头昏脑涨的醒过来,脑子里还‘嗡嗡嗡’炸了似得响,猛听到有人在哭丧,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
——阎王都没让本王死,哪来的蠢货竟敢胡言乱语!
他大喘上一口气,气急攻了心,憋了许久的一口淤血喷了出来,染在了那白布单上,显得殷红点点。
“啊!”这诡异情形吓坏了回头的老五,伸出手指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