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兴隆记,赵清淼带着常喜顺路拐进了隔壁的绸缎铺。
已到菊月,看着艳阳高照,半点没有要入秋的意思。但女儿家该做的新衣裳,还是得预备着。
绸缎铺进进出出都是女子,沈霄自觉不便跟进去,索性等在外头。
这一入铺子深似海啊,各色绫罗绸缎就迷人眼。等了好一会,沈霄站的腿酸就靠在随门墙上,双手抱臂仰着头,目光清冷地望着一处。
穿过重重街市的屋顶,远处青山上矗了座寺庙高塔的轮廓依稀。
沈霄疏懒的垂下眼皮。少时轻狂,进了寺庙也只是随意拜拜。莫不是因为这样,才遭了贼老天的眷顾?
“小公子?”
有个沧桑的声音将他唤回了神。
沈霄侧目,原来是方才搭桌吃饭的老翁。明明自己衣着粗布单衣,还叫什么公子—他心中生疑,颔首道:“我只是个下人。”
“哦,原是这样。”霍老翁不在意的笑了笑,一边放下卷起的袖子,一边打量过来,透着点不明意味的探究。
他突然认真道:“老朽观你骨相深刻,乃人中龙凤,他日富贵不凡啊。”
沈霄心头一跳,谨慎的审视起这个老翁来。
“老伯,你还会看相?”
“略懂略懂。”霍老翁将手负在背后,捋须道:“听你有几分上京口音,老朽倒是怀念起那地方了。”
沈霄目光微凛,神色稍稍绷紧,问他:“老伯不是本地人么?上京可是皇城根,您怎么会到了永城来?”
霍老翁“这个嘛……”目光一转投向街市,笑意浅了,有些难言之意。
此时,赵清淼从铺子里走出,身后的常喜则怀抱一匹绯色、一匹海棠的锦缎。
两人看着心情不错。
霍老翁回眸拱拱手,转身就混入了人群。
“方才在聊什么?”赵清淼上前靠近沈霄,目光睨向那道身影。
沈霄垂了眼帘,暗地里勾了勾唇,面色如常的回道:“那老翁说会看相,观我眼下是龙游浅滩,待有朝一日腾飞,必是遨游天际。”
赵清淼一愣,拧了秀眉,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鼻音里冷哼了道:“算命看相之言,十之有九是诓你的。”
常喜也拿手肘触了触沈霄的胳膊,关心的问:“沈九,他是不是骗你银子了?”
“......”沈霄嘴角一抖,无声的磨了磨牙。
他日,必叫你们撑了目结了舌。
赵清淼盯着老翁走出了老远,忽然眉心一舒,冲着常喜道:“我瞧这老翁有些古怪,你去兴隆问问小二,看知不知道什么来历。”
常喜应了一声,把两匹布转手交给了沈霄。
待她重新走进兴隆酒楼,就拉住了方才的小二到角落里询问。
“哎,你不是刚走?是不是你家小姐想另带些菜回去?”这种外送吃食的客人常有,小二笑着,随手将抹布巾往肩上一搭。
“不是不是,小二哥,我向你打听个人。”常喜眨眨眼,一脸谄笑。
“啊,可我这忙着招呼客人,要不等我歇了再说?”小二收了笑连忙摆手,脚尖已经往外挪了,胳膊却被常喜紧紧扯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