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是斟酌后的,一字一句却戳了人心:“亦歌,你要想离开风月楼,我可以帮你;你若想找个好人嫁了,我也可以帮你。只因为,我是拿你当了朋友的。”
——他不提身份地位不般配,也不提是不是另有欢喜的人,却说把她当成了朋友。这一瞬,亦歌的心真如坠了冰湖般,又冷又痛。
不知怎么才缓过了神,她忍着满目的伤心,面上强撑着最后一丝骄傲,扯出笑来道:“你赵公子结交一个风月楼名伶,想来也是可笑。日后……日后,我可不能痴心妄想了。”
说到最后,竟是自嘲了。
赵晏久硬下了心肠,不多言就折身离开了画舫。出门走远几步,在昏暗处就抬手朝自己嘴巴上轻掴了一下:叫你长得太俊吧!平白惹了一身桃花债。
身后的常欢一言不发,其实他在门口听着挺同情亦歌的。
等赵晏久再想登上童知府的画舫,发现船已经飘到湖中央了。行舟推波澜,波光似锦缎,微风拂澜衫。他立马垮下神情,一阵无奈叹气。
粼粼水波倒映着月光清辉,映照在亦歌的面容上。赵晏久走了,她还沉浸在浑噩中,神情一度恍惚,有那么一瞬看见她的眸子略有波动。
亦歌慢慢走出舱门,却停在了船栏边望着湖面不动。有风月楼的下人抬了一顶纱幔轿子在岸边接她,瞧她神色不对接连唤几声,差点急的冲上画舫来。
她冷冷淡淡地开口:“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然后,莲步轻盈迈开,换上楼里贯见的那种艳丽笑容,心死的情绪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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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沈霄原想着一顿吃食是小事,哪知常喜和府中几个下人一直撺掇着他喝酒。这倒也还好,只是常喜这丫头一高兴喝多了几杯,直接拉着沈霄过去耳语。
说什么沈九你要大胆向小姐表白,赵家小姑爷的位置非你莫属。
沈霄拍开她的额头,只道她纯属多管闲事。
一行人才回到赵府,沈霄就发现赵清淼竟然不在家中。等在走廊上撞见了钟管家,忍不住问道:“钟叔,小姐呢?”
钟管家手中提着一盏灯笼,从旁的镂空石灯柱上借火,笑了笑答:“小姐喊了顶轿子,午后自己去了王家。算算这时辰,也该吃完饭回家了。”
沈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借走了钟管家的灯笼,拱手道:“那我去接小姐回来。”
出了赵府大门,月色朦胧。沈霄是越走越快。灯笼晃着,昏黄的光始终投在脚边寸许,他不知自己在焦急什么,却是一刻不敢耽误,生怕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赵清淼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