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
“未可知,我与阿凌追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偶然发现,但还来不及细查,就被他们察觉,我们拼死脱身,阿凌便画了这个叫我带与姑娘。”
“你与阿凌可有受伤?”
她颇为担心地打量了眼男子的周身。
“无碍,姑娘不必记挂。”
“你们行事一定多加小心”
她将那布片要重新递给他道。
“是”
男子接过布片,取出火折,星豆般大小的火光逐渐变大,在扭曲的布条上跳动,渐暗。
而云深也渐渐地复又隐匿在一片漆黑之中。
望着眼前微弱的光芒,她低沉不语,火光映着她眼里深沉的眸色如同漩涡。
“姑娘,你可是在担心荆州?”
弄苒瞧着她的神情似不太好。
可她却缓缓地摇摇头,脸色复阴沉下去。
“荆州无碍,怕只怕此人的目的不仅仅是荆州,而是桓家,甚至整个东晋。”
弄苒明显被吓得不轻。
“姑娘,你别吓唬奴婢啊。”
“丹若本属北方,而我东晋与北地前秦又一战在即,这丹若书信在此时出现,相必是有人在暗地里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恐欲牵连荆州。”
她眼中颜色加重几分,心道这谢沉檠究竟隐瞒了什么。
他又与背后那个朱雀的主人是何关系,还是,他谢沉檠就是那个做局人呢?
想不通,她有些懊恼地蹙眉。
“姑娘,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时辰久了,三姑娘会起疑的。”
回去的路上,弄苒似乎将刚刚的恐惧全部抛诸脑后,低声偷笑。
“为何发笑?”
扶嬴侧目问。
“姑娘,您瞧瞧这谢大人都给您逼到什么份上了,连翻窗子这种事都做了。”
弄苒自小跟着她,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向来从容不迫的姑娘露出如此窘迫的一面,令她不免觉得新奇,也觉得好笑。
谁知身旁的人扁扁嘴道
“莫要笑了,若是罚每日有一人紧盯着你不放,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是,姑娘每日要面对谢大人,想必定是非常之苦恼了吧。”
闻言她竟有些愤慨地攥了攥拳头,道
“纠缠不休”
“阿扶是在说我么?”
突然一道清明婉扬,又凛冽深沁的男声响起。
回眸,一抹浅浅蓝衣,淡如月华,静静立于灯火阑珊深处,冠玉绝色的脸庞带着温柔笑意深深凝望着她。
“谢大人怎么会……”
弄苒险些惊得露出马脚。
而她被那灯火迷了双眼,看不清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只堪堪见他被微风带起的外衫勾勒出些虚虚实实的光影。
定了神,她漫不经心道
“谢大人可真是阴魂不散。”
“谬赞,可阿扶又怎么会在此处呢?”
他笑得温煦,令她看不出敌意。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阿扶说笑,只不过早先听弄苒姑娘说是你与桓三姑娘在府里讨教绣技来着。”
“方才是在一起,绣得累了,出来走走而已。”
她冷静以对。
“哦?”
忽地他的笑变了个意味,眉毛轻扬。
“倒是大人,难道大人在跟踪我?”
“阿扶误会我了,我也是今日累了,出来散散心。”
不知何时他已悄然间站到她身侧。
她不语,脸色阴郁。
“那如此正巧,不如我陪阿扶一起走走怎么样。”
“不巧,我们要回去了,大人既然如此雅兴,就自己慢慢逛吧,弄苒,我们走。”
“哎,是姑娘。”
将他扔在身后,她主仆二人快步行远。
他立于原地,微眯起眼看着那个和长街上琉璃的光芒逐渐融为一体的身影。
狭长的眼眸中一片柔光被揉碎,愈加斑驳,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