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芜立在一旁似乎看出了她眼里的迸射出来的火气,一直不敢出声。
这时一个小厮忽然从远处跑过来,将一个金灿灿的帖子递给雀芜,低语了一会儿后快速跑开。
雀芜轻将帖子放到她眼前的案上。
“姑娘,宫里来人送来帖子,说是王夫人与王家姑娘准备在宫中筹办重五酒宴,邀请各家女眷前去做香角来分与城中百姓。”
“王夫人,可是王家嫁入宫中的长女?”
她盯着案上的帖子发问。
“正是,姑娘明日便是天中节,眼下各家都该准备上了。”
她素来不喜欢天中节,原因无他。
只是她讨厌那满是艾草味道的香包,每次轻荨和弄苒叫她戴上,她都十分排斥。
稍晚,回了府上,一波接着一波的小厮手捧着节日的压胜之物在回廊里来来回回。
空气中飘来浓重的艾草气味,她微微蹙眉。
这一幕正巧被在她身后回来的谢沉檠望见。
“阿扶可是不喜欢?”
一见这个占了便宜的无耻之徒还能如此泰然自若地站到她面前,原本已经平息的怒火又复燃了起来。
一记眼刀瞪了过去。
“阿姐!你看他!”
忽然间,轻荨愤然的声音从回廊深处传来。
回身,只见桑眠利落地从围栏上跳出来,轻巧地躲过轻荨的手,满脸洋溢着明媚的笑意向她跑来。
边跑,边挥舞着手里一个浅粉色荷包。
“桓姐姐!你看!桑眠送你的。”
“才不是!那是我绣的!”
轻荨在后面吼道。
桑眠抢先一步将荷包塞到她的手里,得意地抱起手臂。
轻荨气得脸颊泛红,但碍于他大病初愈又不能重打他,只能将力气用在脚上,狠狠地跺了几下石板。
她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荷包,似乎有浅浅的药香从里面溢出来,掩盖了周遭的艾草气味。
“桑眠问过弄苒了,知道桓姐姐不喜欢艾草,就放了些凝神的药草进去,姐姐戴着,必定睡得安稳。”
桑眠嘴里含着糖,挑眉邀功一般地同她讲。
她还未说话,轻荨十分不悦地开了腔。
“是我说要把荷包送阿姐的,他看见了就直接抢去,那是我绣了好久的!无赖!”
“轻荨,不得无礼。”
她板起脸训斥,轻荨闻声悻悻垂下头。
“对呀!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夫,你不得无礼。”
“你……”
轻荨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办法。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沉檠立在那里。
听了她们的对话,始终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可眼中神色却冷了几分。
“你应好好回房休息才是”
她将荷包收了,对桑眠道。
“姐姐,我不想整日待在屋里,太闷。”
桑眠苦着张脸,一手撒娇地扯着她的衣角。
“那你就回你的北府军去,缠着我阿姐作甚!”
轻荨一挥,直接打掉了他的手。
桑眠便冲着轻荨做了个鬼脸。
“桑眠想回去?”
她盯着眼前打闹的人认真地问。
此话一落,桑眠愣住片刻,又欢喜道。
“嗯……自然是想的,可是……”
他心似有顾忌。
“若想回去就来吧,不过要等你的病好了些才行。”
她轻轻说道。
听到她这样说,桑眠自是欣喜若狂,直接跳了几跳。
“好好好,都依姐姐。”
少年开心地点着头,脸上笑容愈发明朗。
倒是谢沉檠眼底微动,不置可否。
夜里,弄苒举着那帖子,模样有些担忧。
“姑娘,你可仔细看了这帖子么?这酒宴可是要喝酒的。”
“是”
她在书案后出声。
“奴婢虽然没见过这个王姑娘,但听其他丫鬟们说这个女子实是难缠的主,仗着她家中长姐在宫中得宠,总是肆意妄为,打骂下人。”
弄苒说着,打了个冷颤。
她又怎会不晓得。
上次将军府的宴会她也是见识过王嫣落那张扬跋扈的样子,甚至还同她交了恶,此次酒宴恐怕定会再要找机会与她难堪。
想到此,她竟觉得心里烦闷得紧,放下书,缓缓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