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敛家早知燕国会有此难,所以早就将上邪阁搬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打算不再过问世事,只一心行医。
此消息一经传出,为了求得更高医学造诣的人,便踏上了苦苦寻觅的道路。
带大凌相的婆婆似乎就是一个成功找到敛家隐藏之处的人。
学成归来已是两鬓斑白,于是将这毕生所学教给凌相,这也才有了今日的凌相。
回忆毕,她再一次追问。
“阿凌,你可确定?”
凌相将手在抵在下巴上,肯定道
“不会错,寻遍婆婆留下的手札,我才有所发现。”
“是何?”
“笔记中记载敛家原本制作此药,是为了在给病人做开膛治疗时减轻病人痛苦,但之后因有人不能掌握剂量而伤了人命,所以没有问世多久这药就被禁了。”
顿了顿,凌相又补充道
“如今若这世上再出现此药,那么就一定是敛家的后人。”
听了此话,她心中一事落定。
可新的疑问又来,幽州敛家何故不远万里来建康行凶呢?
凌相一副言语未尽的样子,又将目光锁定她身后的弄苒。
“我和云大哥这几日多方探听,得知那青楼女子死时发生了一件怪事,若两件事真是同一人所为,那么,我想和弄苒姐姐核实一下。”
凌相眉眼轻轻一勾,沉沉道
“不知那夜横死的婢女,是否也在死后被人斩去了右手?”
忽闻此,扶嬴脸上的表情一滞。
回头望住刚回神的弄苒,问
“可有此事?”
弄苒又复颤抖,唇瓣张合,最后虚弱地叹出一个是字。
闻此她眸光倏地一闪,脸色也愈发阴沉下去。
紫夜血雨,那日大船上黑衣人被尽数斩断右手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凌相倒是一拍手道
“这下便对了,罪魁祸首还是这个朱雀戒指的主人,他蓄意害人不过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想叫我们收手罢了。”
“可敛家又怎会牵扯其中?”
许久没发话的云深道出疑点。
“这个嘛,阿凌就不知了。”
凌相莞尔一笑,退到一边。
扶嬴未置一词,她心里不明。
这次谢沉檠毁尸灭迹,不想让她发现尸体真相。
那是否上一次在大船上斩手抛江,同样也是想毁灭证据?
而且几次命案都与谢沉檠有关系,可他究竟又在这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对着她的眼神不像是假的。
可他有意瞒她,偏向凶手却也是千真万确。
“扶嬴姐姐,你在想什么?”
凌相瞧着她有些奇怪。
她清理了杂乱的思绪,严肃说道
“阿凌,你与云深先停止追查朱雀一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这个敛家人。”
也许,他才是找出朱雀案主使的关键。
“这个不难,只要他胆敢再出来伤人就一定会留下气味,到时阿凌就可跟着气味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了。”
凌相十分自信地挑眉。
“姑娘,我们真的要查下去吗?”
回府的路上,弄苒终于忍不住问。
她慢慢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对弄苒仿佛也是对自己说道。
“放任自流只会殃及更多无辜,你可明白。”
生于斯,谁又能真的置身事外。
就连曾经打算隐居深山的谢沉檠,不也一样又来管这世间纷扰之事了吗。
“奴婢明白,姑娘心兼天下,不顾个人生死,可奴婢不同,弄苒的心里就只有姑娘一人。”
弄苒绕到她面前。
她抬起头,盯着眼前动情的人又继续说下去。
“不过,若姑娘执意要将这条路走下去,奴婢,跟着就是。”
弄苒的笑容里挂着几滴泪,她有些心疼地握住弄苒略显单薄的肩。
“跟着我,叫你受苦了。”
弄苒忙摇头。
“姑娘待我的好,从未让奴婢觉得苦。”
微凉的夜风里,主仆二人相对而立。
隐隐月光中,本萧索的背影却愈发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