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朔风晦雨中,一个秋香色的身影执伞立在院子里。
风雨萧瑟,女子的身形微颤,握伞的骨节冻得青紫。
她的脚边尽是被暴雨砸出的污浊水坑,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裙裾都已经完全变了颜色。
听到有人开门出来,执伞的人抬起头,朝他莞尔轻笑。
“三哥哥”
长亭担心着他身上的伤,又不敢贸然进去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便一直在门外侯着。
香案上的轻烟袅然,满室都被浸透了这股甜香的味道,将人一时与那繁杂冰冷的雨隔开,生出丝丝温暖。
“三哥哥,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长亭将他手上的伤口又重新敷药包扎好问。
“无事,你不必挂心。”
“三哥哥……”
长亭盯着他因缠着厚实的绷带而微微隆起的心口,眼里慢慢噬满了晶莹的泪珠。
“三哥哥,她竟如此伤你。”
他未有所动。
“那个女人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她究竟,又有什么资格让你这样呢?”
他亦没回答,面上又也无波澜,可长亭却分明在他眼里看见沉沉哀伤。
“三哥哥,长亭心疼你,长亭舍不得你受伤,受不了别人这样伤害你。”
若说伤害,他又何尝不是也伤了她的心。
长亭似忍的许久的感情,随着眼中的热泪一朝决堤。
“明明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可为什么她一出现就将你整个人都抢去了?”
“长亭……”
他想将她叫停,告诉她根本没有什么抢走,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
可却一时苦闷地说不出话。
“三哥哥,你难道忘了对我哥哥说过的话吗?你将我接进府的那天,你说了会一辈子护着我的。”
“你与桑眠一样,都是我的家人。”
这便是他说那句话的初衷,却不曾想她会误会。
不过也难怪,那时的他还尚未有情爱之念,以为那仅仅是句家人间的关怀。
可直到与那人遇见,才方知此话的情深义重。
“抱歉,若让你误会,我……”
“你怎么能说,这是误会……”
她瞠着双水光涟漪的眼,愕然盯着他。
可他眼中就只有歉仄的神色,再也找不出其他动容的神情。
若说这世间最能诱人义无反顾,甚至舍生忘死的,便是情了。
长亭亦然。
下一幕,她似摒弃了全部的尊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
他的伤口似被撞得裂开,能感觉有温热的血在绷带中慢慢向外渗透。
蹙眉,他脸色愈发苍白。
长亭还尚未回暖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双目紧闭,神情痛苦。
“三哥哥,就不能在心里给长亭留一席之地吗?”
忽而她又似想起什么,用力晃了晃脑袋。
“哪怕只要能陪在你的身边,就只在你身边就好,你受伤时让我陪着你就好了。”
“长亭,别哭了。”
他冷淡的声音传来,令她心情一坠,却始终不肯从他身上离开。
他的手覆了上来,却是将她拉了起来。
眼前的人香眸盈盈,玉腮滚泪,一声声压抑的唏嘘仿佛是她心底最痛苦的悲吟。
可,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长亭,我心里无你,又怎么能误你。”
“三哥哥,长亭究竟是哪里不好?是我不如她聪明,不如她漂亮吗?”
“你不必与谁比较。”
长亭崩溃拂袖,甩开他的手。
“你醒醒吧,她是多么的自私,她把你伤成这样,就说明在她心里你根本没那么重要!”
即便如此,他也认了。
微阖了眼,他道
“你回去吧,我累了。”
长亭咬紧下唇,看着他冷漠的样子,一时间深藏心中多年的委屈再也无法抑制。
忽然本岑寂的室中,响起一声清脆的破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