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看扶嬴,她却仅是用力将弄苒从地上给扯了起来。
然后捏着弄苒的肩膀,肃然道
“我和你回去。”
“扶嬴姐姐!”
凌相出声想将她拦住。
但她回首只给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又去对弄苒道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现在我还要还轻荨一个公道。”
“好,无论姑娘想要做什么,弄苒都会陪着姑娘。”
弄苒抹干了眼角的泪,对着她郑重承诺。
这情形恍惚如同当初她们初来建康。
因朱雀一案,她们偷偷跑出相府去见凌相与云深时,弄苒在桥上同她讲的话一样。
可望着她们二人主仆情深的模样,凌相却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弄苒姐姐,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这个地方若不是雀芜带她走了几遍,她自己根本无法找到。
可弄苒又是怎么能一下子就摸到这里的呢?
“哦,我是跟着雀芜侍卫上来的,此处隐蔽,我猜姑娘应该会在这里。”
“可是……”
凌相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可扶嬴却打断了她的质问。
“凌相,你不必问了,弄苒完全有能力找到这里。”
“扶嬴姐姐,你为什么?”
恍然之间,凌相竟觉得眼前的她是没有见过的冷漠与陌生。
而她却将弄苒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对着凌相说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话。
“弄苒本和你们一样,却因为要还我桓家的恩,这么多年来不得已要活得如此懦弱。”
“姑娘……”
弄苒的眼里闪着动容的光。
“弄苒,从今以后你不必再把自己伪装起来了,你就是你,无关乎别人的目光。”
她这话似乎也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桓扶嬴以后,再也不会为了谁而畏首畏尾。
轻荨不在,她亦是再没有任何惧怕的理由。
那些曾伤害她,伤害轻荨的,她都要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姑娘,桓温当大人如果在天有灵,看见您能振作起来,也会感到欣慰的。”
说话间,晶莹的泪花在弄苒的眼底打转。
入夜。
扶嬴于凌相给她找来的一面铜镜前枯坐着。
纤细的手指缓缓抚上眼尾那条狭长而泛红的伤疤。
“姑娘,让奴婢给姑娘画个花钿遮住吧。”
弄苒在她身边坐下来。
瞧了瞧弄苒手中的朱砂笔,她轻眨了眨眼。
“我来说,你来画吧。”
“好,姑娘想画什么花样的?”
弄苒举起笔,歪着脑袋来问。
东晋的校场上,整齐划一的队列正迎着耀目的朝晖挥戟操练。
虽说是前秦这一大患已除,暂时也不会有什么较大的战役,但校场上的人还是丝毫不肯松懈。
桑眠掸了掸墨灰衣袖上的糖粉,慵懒地倚在软榻里,眼睛时不时地瞟着远处不曾懈怠的人群。
几许,校场一方高高的点将台上迈上了一抹暗红的身影。
说是暗红也不完全,那件深红艳烈的衣袍外还虚罩着件玄黑的薄纱。
来人高绾冠发微仰着头,一支金钗于黑云之间流光溢彩。
女子身后顺若瀑布的长发随身姿轻摆,与一身的赤黑融为一体。
她迎风而立,双眸之光射如寒星,眼尾用丹砂绘就,凌空而翔栩栩如生的一只朱雀,为隐隐含威的脸又平添几分妖媚。
桑眠瞧着那道身影,缓缓起身。
“我当是谁,桓大人怎么来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