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她便携着弄苒乘上马车离开。
许是人性凉薄,她从坐拥几十万重兵的都督,一下成为了即将前往岌岌之地就职的刺史。
竟是无一人来与她送别。
不过,就在马车即将驶出城门的一刻,突然有人在后面骑马高喊。
“桓大人请留步!桓大人!”
闻声,弄苒撩起了车帘。
“姑娘,好像有人在叫我们。”
她狐疑地蹙了眉,此时又会是什么人还能想到她。
下了马车,她向马上人望去。
马上人那张存满浩然正气的脸,令她觉得无比熟悉。
就在那个名字马上呼之欲出之际,来人下马,朝她款款走来。
“桓大人,在下吴清任,今早刚刚到达建康,得知大人要出使江陵,便来送行。”
果然是他。
如今,也就只有他,还能冒着被朝中是众人排挤的风险来见她了。
朝他回了一礼,她道
“吴大人长途跋涉辛苦,还特地赶来送行,扶嬴实在感激不尽。”
“辛苦倒是算不上,只是很遗憾。”
他轻晃了眼神。
“遗憾?”
“是,在下应该早些赶到建康,不然也不会与桓大人见的第一面就如此仓促。”
他似乎是觉得有些失礼,微垂了头。
她却浅笑了笑。
“无妨,不过这并不是我与吴大人所谋的一面。”
“哦?”
吴清任轻眨了双眼,望着她,似在回忆他们以往还在何时见过。
轻笑,她道
“那次是很多年前了,我们都还年少,在吴大人与家父谈话时,我就躲在屏风后面。”
听到她说起自己听墙根的事迹,他也笑了出来。
“那的确,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彼时,桓温还未有不臣之迹,而他也只不过是个担心兄长安危的少年。
可现在,却是物是人非,很多事都不再是最初样子。
“不过,桓大人怎么会如此急着启程,诏书不是也才刚下?”
他有些疑惑。
“江陵之患迫在眉睫,便是一刻都不得再耽搁,我早些启程,江陵百姓也可以早一些脱离苦海。”
她幽幽说道。
望着她脸上认真的神色,他出了神。
“桓大人与昔日的桓司马,真的很像。”
“吴大人?”
她微皱了眉。
“哦,在下是说,桓司马不也曾是为民征战,因为这份体恤民情的慈悲之心,所以在下的兄长也才能绝处逢生。”
他略显仓皇地解释道。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吴大人的兄长也不过是受人所累罢了。”
她现在真的很感激,当初桓温做出了正确抉择。
“所托非人,也是我兄长之过。”
到如今再想起当时的种种,他仍觉得惊心动魄。
“不过,在下听说江陵的匪患十分顽固,桓大人此番也是任重道远啊。”
“只要能使百姓安居,我便也算是无愧于心了。”
她心底的愿望,还是始终没能忘记。
“那在下便在此祝愿大人能逢凶化吉,顺利还朝了。”
“借吴大人吉言。”
她微颔了首。
“桓大人,可江陵盗匪始终凶悍,大人就算再有胆识,毕竟还是女子,一定要晚万事当心。”
一瞬,他又有些担忧道。
“多谢吴大人关心,扶嬴定会小心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