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嬴轻轻蹙眉,觉得她说的话有些奇怪。
长亭再抬起头时,虽是满脸的泪痕,但要平静许多。
“我猜这个东西对桓大人你一定很重要,所以我自愿将它交给你,也算是我替肚子里的孩子积了一点德。”
一个女人在做母亲之后,曾经执着想要的一切都会变得没那么重要。
扶嬴迟疑着接下了卷轴,将它攥在手里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
终于可以证明桓家的清白,这种梦寐以求的事突然实现,却又虚幻缥缈得让她感到恐惧。
长亭看出她的挣扎,抿唇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桓大人,还有一事我想告诉你。”
扶嬴的注意被转移,暂且轻松了一些。
“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是三哥哥的。”
“这个孩子?”
扶嬴讶然睁开双眼,全身僵硬地像是块硬石。
长亭深吸一口气,坦然道
“她不是三哥哥的孩子,但却也姓谢。”
说罢嘴角上扬,一抹苦笑挂在嘴边。
长亭离开后,扶嬴看着手里的卷轴,犹豫了很久才尝试将它打开。
当盟书的内容全部展现在眼前,扶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霍然将卷轴扔在了案上。
弄苒一直守在门外,听见屋里的动静就立刻冲了进来。
“姑娘,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扶嬴双手握成拳,眸色赤红地紧紧盯着面前的东西,全身剧烈颤抖。
弄苒赶快过来将案上的卷轴拿起来,仅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也皱紧眉头。
扶嬴的目光发直,弄苒放下卷轴看着她,斟酌着准备开口安慰。
“姑娘,这是唯一可以证明三姑娘清白的东西,不也是你一直以来最想看到的吗?”
弄苒的一句话就让扶嬴的眼角起了雾,微微闪烁。
扶嬴僵硬地将脖子扭过去,又盯着弄苒看了很久。
弄苒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可又有谁能想到,谢桑眠通敌卖国的盟书上,盖的会是谢沉檠的私印。
如果将这份盟书昭告天下,谢沉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必死无疑。
而若是不将这份盟书拿出来,桓氏被陷害的罪名就无法彻底洗刷,轻荨的在天之灵也将永远不能得到应有的公道。
谢桑眠是给她出了一个难题,这两者之间,亲情和爱情,扶嬴必须选择抛弃一个。
轻荨的清白和谢沉檠的命,全凭她一念之间。
“姑娘,你之前所有的煎熬,不都是为了给三姑娘昭雪的这一天。”
弄苒在一旁,好像是在提醒她。
一路走来,从桓家蒙受诬陷,轻荨死去的那一日起,她就应该和谢家划清界限。
但是心里清晰的痛感最不能骗人,扶嬴的犹豫就可以说明一切。
弄苒将卷轴重新卷好交给她。
“姑娘,一切由你决定。”
扶嬴看向弄苒的目光轻轻一晃,半晌忽然一把抓起卷轴起身奔出了花厅。
弄苒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厅里,缓缓垂下头。
扶嬴起身的那一刻,弄苒分明是看到了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扶嬴只身进了宫把盟书交给了新帝,决定要把桑眠的罪状公之于众。
新帝年幼,便将此事的赏罚全部交由扶嬴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