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点头，发出一声感慨：“令尊是个好人。”
商素素偏了偏头：“一个生意人，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是个合格的爹。”
“所以你才要想方设法地守住他的基业？”方月似乎有点明白商素素了。
这个姑娘想要守住商会，出发点并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她的老父亲。
商素素撩了一下头发，笑了一下：“也别把我看得这么高尚。我爹的关系肯定是一方面，但你说谁会放得下商会这么一大块金矿呢？”
方月会心一笑：“是我的话肯定也不会放。谁会没事和钱过不去呢？”
商素素点头，似乎是认可了方月的理论：“所以，当我爹重病，商会里那些个老一辈的长老开始蠢蠢欲动的时候，我就找到我爹，开始和他商量对策了。”
“比如加入学院？”方月问道。
商素素轻轻“嗯”了一声：“加入学院是我的主意。不过其实说起来也好笑，你肯定不敢相信，我爹闯荡了这么多年，是真的一直把他们那些人当做出生入死的兄弟从来没想着防他们。所以啊，当他重病，而有些人开始打小九九的时候，我爹他也慌了神了。”
方月有些诧异地张了张嘴：“令尊当真就没留下一些制衡的手段？”
商素素耸肩：“这个真没有——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天海商会能在短短几十年时间里就做到这么大？”
方月闻言一愣：“这我倒是真没想过。”
“因为我爹他真的把手底下的人当兄弟来看。”商素素目光看着窗外，眼里似乎有些感慨，“不论做什么事，都是义字当先。所以大家才会和他一起拼命，一起克服了种种困难，最终做出了现在的成就。”
方月抿了抿嘴：“那我应该是大概懂了——整个商会完全是因为令尊的个人魅力才团结到一起，一旦令尊有什么意外，商会很可能就因为失去了主心骨分崩离析？是这个意思吗？”
商素素叹气点头：“没错。那些个长老里面，其实也不乏一些野心勃勃之辈。只不过他们不管有多狂，都受了我爹太多恩惠，只要我爹还在一天，他们就不敢轻易造次。可要是我爹走了，他们定不会再给我一个女流之辈面子……”
方月皱眉：“那令尊的病，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商素素微微摇头：“没办法，在那之前我们连林老都问过了。他的回复也是没有办法。以林老的实力都说没办法，那想来这个世界上应该也没有能有回天之力的人了吧。”
方月咬咬牙，心道兴许我还有办法？
但眼下显然不是说大话的时候，方月也不至于完全被冲昏了头脑。只抿了抿嘴：“那那些长老现在已经开始有行动了吗？”
商素素秀眉紧锁，点了点头：“嗯。虽说靠着林老的药，我爹还能吊着一口。但依照林老的话说，他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两年了。那些长老们听到消息以后，虽说明面上还遵从着我爹的领导，但背地里已经开始有些小动作了。只要我爹一走，他们必定会发难了……”
“所以你就找了莫家？”方月有些担忧地看着商素素。
商素素眼神微微朝上抬了抬，神情似有些无奈：“对啊。其实这也是我爹的主意。你可能不知道，他莫允其实是和我爹穿开裆裤长大的朋友。他年轻落魄的时候，还是我爹一直接济他，甚至给他铺好了路让他进入秦国官场。后来看到莫允一步步做大，我爹为了避嫌主动断了和他的联系。本想着这种时候，他能帮我们一把，谁知道竟是个白眼狼啊……”
方月听的心疼，开口道：“难道就没有人肯帮你吗？”
商素素闻言一笑，笑容当中尽是苦涩：“想听实话吗？”
方月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商素素回道：“要说帮忙的话，还是有几位长老站在我这边。不过根据我的了解，他们只不过是一直以来势力不够强大，没法像其他几位一样直接对我动手。因此选择站个队，希望我能得胜，他们可以保住自己的利益罢了。”
方月听得心惊：“就没点真情了？”
商素素笑着摇了摇头：“要说当年他们和我爹一样一贫如洗的时候，倒是有真情在的。可现在，一个个的都有钱有势，原本的那点情谊，早被利益给侵蚀完了——说起来，我感觉我甚至不如知凝那小丫头呢。”
方月听得懵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商素素叹了口气：“你看，我和她，都是穷途末路的样子。不过我这边的人，一个个都是完全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斗争。她那边虽说还是有利益的驱使，不过好歹还是有不少有气节的人选择跟随她一道复国不是。真要说起来，我才是个孤家寡人呢。”
说罢，从新靠在椅背上，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
方月见得商素素这副模样，心中越发难受。
多好的姑娘，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呢？
怜惜、心疼、喜爱，种种情绪瞬间在方月心中发酵，最终令得方月脱口而出了一句话。
“这不是还有我吗？”
商素素闻言，先是一愣，回头看了方月一眼，表情柔和了些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现在以咱们两个的实力，就算加起来也没办法战胜那些长老啊……我实在不忍我爹的心血就这样拱手让人……”
方月心中一热，站起身子，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未战先怯，可不是英雄所为。你就看着吧，我一定有办法帮得到你的。”
随后，方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商素素肩膀：“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罢转过身，强自压抑着心中感情，出门而去。
商素素看着方月离开的背影，脸上愁容渐渐散去，最后终于是轻轻笑了起来，喃喃道。
“这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