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三看加妈妈的表情就知道她在郁闷什么,当下哈哈笑出来,“妈,爸,别难过,对我来说,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我如果在意就不会直接说出来。”
看儿子这么“豁达”?加妈妈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但还是觉得像是失去什么宝贝一样难过。
加爸爸揽住她,亲吻她的脸颊:“看三儿的眼睛,看看他,那是我们的孩子,谁也夺不走他。”
加三配合地用力点头。
加妈妈对儿子伸手。
加三只好把脑袋伸过去,任她『揉』搓。
加妈妈把儿子稀罕了够,又很无情地一把推开,“行了,知道了,以后你敢不认我和你爸,还有你『奶』『奶』,我打断你的狗腿!”
加三默默地伸出自己的狗腿。
加妈妈抓住儿子的臭脚丫子,放到自己膝盖上,摆出一副要说古的架势。
加『奶』『奶』对于治愈了儿子却坑了孙子的『药』剂师又敬又恨,感情复杂得很。
加爸目光转到儿子的脖子和手臂上,神『色』沉沉。
“如果真是珍珠就好了,咱们家就不会缺钱用了。”加三懒懒地笑。
“一点都不好,要真那样,你迟早一天被人抓走!”加妈妈恐吓他,“你被『药』剂师做实验的事可不要再对别人说,家里也都不准说出去。”
“对,千万别告诉别人。”加『奶』『奶』也紧张道。
“嗯,放心,我跟谁都不说。”加三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抓起加『奶』『奶』递过来的黑棒子就啃起来。
黑棒子就是黑面包,原材料低劣,做出来的成品也十分考验人的牙齿和消化器官。
但加『奶』『奶』把黑面包重新热过,又煮了一碗混杂着野菜根茎的汤,把黑面包沾汤吃,也还凑合。
家里没什么佐料,加『奶』『奶』的手艺显现不出来,加三也就图个吃饱。
加妈妈在床沿边坐下,看着大口吃喝的儿子,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
加爸爸在心里叹口气,收回观察儿子身体的目光。伤口愈合得快也不是什么坏事,可就怕是以消耗生命潜力为代价,或者更可怕的,他的儿子正在进行某种未知的转变,谁也不知道他将来会变成什么可怕的模样。
加爸爸让加妈妈把粉红颗粒还给儿子,对儿子说:“你自己拿着感觉一下,你觉得像是什么?有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能有什么特殊感觉?不就是眼屎吗?你们真的想太多了。”加三把剩下的黑面包丢进盛汤的大碗里,一手端碗,一手捏起粉红颗粒,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如果是咸的,那就表示肯定是……咦?”
“怎么?!”三个脑袋一起伸到小少年面前。
加三咂咂嘴,“感觉挺好吃的……”
加妈妈给他气笑,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让你胡闹!”
加妈妈拍得很轻,但加三猝不及防,加上脑袋之前被杰罗姆狠揍了好几下,他产生了一点条件反『射』,被加妈妈拍打时,身体忍不住一抖,手也跟着一颤。
小小的粉红颗粒从加三手指间掉落,恰恰掉进那个盛汤的大碗里。
一家四口全都盯着那碗汤:“……”
加三哈哈笑,举起碗就往嘴边送,“好啦,不用愁了,那么小,掉进去肯定找不到,我喝了再拉出来就没事了。”
几只手一起去抢夺那只碗,不让加三喝里面的东西。
“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你千万别胡来!”加妈妈骂。
加爸爸也不同意,“一碗汤而已,宁可倒掉,总比出事好。”
加三却是另一想法:“就算那是毒-『药』,那也是从我身体里分泌出来的,既然我能分泌,就能消化。这么一大碗汤呢!阿爸,咱家可浪费不起。”
加『奶』『奶』把孙子手指一根根掰开,劝他:“小三,乖哈,『奶』『奶』给你另外盛汤,汤还有呢,这碗就不吃了哈。”
“『奶』『奶』……”加三能跟加爸加妈抢夺饭碗强词夺理,但对于这位老人,他连重话都说不出来,只好让加『奶』『奶』成功夺了汤碗去。
加『奶』『奶』出去重新盛汤,其实汤本来就不剩多少,剩下的原本是今天的晚饭。
加『奶』『奶』把汤碗放到一边,看看罐子里剩下的汤水,一狠心,把汤罐子一起抱进了屋里。
之后一家人一边看着加三喝汤,一边商谈以后的事情。
大家都决定等加爸爸能站起来走路,就立刻离开这座村子。
“我们要小心,如果有人来问小三有没有看到杰罗姆,小三一定要咬死说不知道,把事情都推到那位『药』剂师头上。”加妈妈再次说道。
加爸想得更深:“杰罗姆的事还好说,你不是说村里来了贵客,有人来警告你,让我们一家这几天老实一点吗?如果让他们知道『药』剂师对小三做了什么,而对他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或者好奇心……”
“那怎么办?”一家人一起看向加爸爸。
加爸抚『摸』自己的腿,“再给我一天适应时间,明晚,最迟明晚我们就离开村庄。”
“爸,没必要那么『逼』迫自己,他们昨天没找来,就说明还没怀疑到我头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家四口正在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粗嗓门叫声:“唐娜,你在家吗?有好事,赶紧出来!”
加家人心脏齐齐猛烈跳动,四人互看。
加三掀被下床:“我去看看。妈,你给阿爸把衣服裤子鞋子都穿上。『奶』『奶』,你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装好,看情况不对就跑。我会跟上你们。”
加爸爸一把拉住他。
加妈妈起身:“我去。不是说是好事吗?我去看看什么好事。妈,你去准备行李。小三,你陪着你爸,你连衣服都没有,光着屁股出去吗?”
加妈妈抢先出门。
加『奶』『奶』很快就拎来一个带肩带的草筐,往加三怀里一揣,“我昨晚就收拾好了。这些东西你和你爸拿好,里面有家里所有的铜币,还有些针线布头、盐石和打火石,里面还有一把镰刀,都是路上能用得到的东西。其他锅碗瓢盆铺盖什么的,也别惦记了。”
加三把草筐放到床上,挣开加爸的手,光着鸟儿就要出去。他才一米二,什么都没育呢,偶尔无耻一点也无所谓。再说他也不出门,就站门背后听听村人跟加妈妈说什么。
加『奶』『奶』看他那样,气得扬手在他小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让你穿『奶』『奶』的褂子你不愿意,倒是愿意光着屁股蛋儿往外跑,你忘了你已经十五了吗?”
加爸也给儿子气乐,“以前那么害羞,现在脸皮却厚成这样,你怎么不平均一下?”
加爸大概也看出想让现在的这个儿子老实听话几乎不可能,这小子主意大得很,就把自己放在床头的外衣扔给他,“先套上。”
等加三出去,加『奶』『奶』的声音隐隐传来:“我简直以为自己养了两个孙子。”
“妈,那孩子就是小三,我感觉得出来。”
“我知道他是小三……”加『奶』『奶』的声音低了下去。
加三站在外屋大门草帘后,眼睛弯了弯。加『奶』『奶』和加爸爸故意用他能听到的音调说这几句话,大概是在安他的心?他们在明确告诉他,不管他怎么变,他们也知道他就是他们的小三儿。
心脏传来悸动。
加三拍拍自己的心脏,他不确定原加三的灵魂躲在哪里,只无声道:“你放心,我答应保护他们,让他们获得幸福,我就一定会做到。”
加三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原加三在加家人心目中的位置,他除了刻意模仿原加三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本『性』,他甚至明明白白地告诉加家人:原来的加三躲起来了,我是新的他。
但加家人对此似乎有另一种理解,他们认为小加三是被欺负狠了,才想要换成一个强势的『性』格,而这种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听说过。
当然这也跟现在的加三和他们亲近依旧有很大关系,有些自心灵的行为不是你想模仿就能模仿出来。
比如加三和加爸睡一张床,睡觉时会注意不要压到自己父亲,但睡着了又会自动往加爸怀里钻。加爸想要起夜,这孩子睡『迷』糊了还能半梦半醒的自动爬起来,然后很自然地给加爸端屎端『尿』。
加妈妈做生意,别人看来总有一份鄙夷,但加三眼里永远都是对母亲的心疼和尊敬。如果加妈妈受到欺负,加三会不顾自己也要跟欺负她的人拼命。
同样,现在的加三受不了加『奶』『奶』把他当小孩儿一样宠,但对加『奶』『奶』却照顾有加,跟原来的加三一样,总是默默地帮助加『奶』『奶』干活。
种种相加,加家人又怎么会怀疑加三不再是加三?
加三自己也说不清,其实他并没有刻意去接近加家人,相反他打算疏远来着。但也许原加三的灵魂还在,身体细胞还有着原来的记忆,他这具刚来的灵魂也受到影响,对加家人的孺慕和亲近全都自然而然,没有任何勉强。
大约他和加家人气场也比较相和吧,喜欢上一个陌生朋友,你都会希望他好好的,更何况他还继承了这具身体,和这家人有了更深刻的关系。
门外,加妈妈用一种平时不会在家中表现出来的夸张语调,娇声道:“这不是阿尔瓦大哥吗?阿尔瓦大哥,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是你家里的婆娘不让哦?”
“好了,你这个『骚』娘们就别『骚』了!村长让我过来传话,有好事降临到你家小子头上了。”
“我家小子?”加妈妈语调微变,但很快她就用更娇柔地声调说:“阿尔瓦大哥,到底什么事啊?”
加三瞅一眼,无所谓地道:“别紧张,这就是眼屎,大概是眼睛里的血丝没流尽。”
“眼屎?我觉着不像,有这么圆溜溜的鱼子一样的眼屎吗?”加妈妈捏起粉红颗粒搓了搓,“看,搓不坏,水水的,软软的,真的很像是鱼子。”
“那能是什么?人鱼的眼泪?软『性』珍珠?”加三从喉咙里出笑声。
“谁知道那『药』剂师对你做了什么!”加『奶』『奶』恨恨地道。
加『奶』『奶』对于治愈了儿子却坑了孙子的『药』剂师又敬又恨,感情复杂得很。
加爸目光转到儿子的脖子和手臂上,神『色』沉沉。
“如果真是珍珠就好了,咱们家就不会缺钱用了。”加三懒懒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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