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码头都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广南路的运河码头一共有五处，乔巧巧的船停在北面第二站，乔巧巧领人查看一遍才发现，她的宝贝楼船还都是油漆的味道，里面除了木屑就只有十个水手的铺盖卷，其他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本来按照乔巧巧自己的习惯，她是带齐了银票子准备就在码头上买买买的，不想大小姑娘都有心，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带了不少，没多久给船擦的一尘不染，然后一起计算着还需要添置些什么，把乔巧巧挤到一边，她只好陪着阿瑶喝茶聊天。

凌夕在一旁给两人添水，她好看精致的脸上不是滋味的望着大大小小的姑娘们。

以前姑娘们交给她负责带，天天好看的步摇宫装裙穿的美美的，现在交给七喜和八宝管，一个个穿着难看的碎花布衣却脸上洋溢着以前没有的笑容，怎么反而比以前更高兴些？

乔巧巧道：“他们签了卖身契，以后就是我的丫环了！”暂时是不能穿宫装戴步摇的。

凌夕显然已经想到了，她也并不意外，这世道对女子的要求总是过于严苛，让她们自己去寻找生路是不现实的，乔巧巧的人品可以信任，给她做丫环比原来不上不下的并不正式的养女关系靠谱一些。

毕竟大户人家家里的庶女还不及女管家的地位，更何况是养女，反而不如丫环，更能摆正自己的心态，凭借劳动赚月例，更听说有些商贾养了大量漂亮养女送人用，想想就不寒而栗。

“那我……”凌夕就问，她怎么办？她虽然不想当养女，卖身为奴，也有心理阴影，但是她也不是那不识人间烟火的，这两年在乔家吃的、穿的，都不曾被苛待过，她不能视乔家的恩情为无物。

乔巧巧又道：“你跟她们不一样，你就算了。你先留在阿瑶身边吧，她去京都嫁人身边没人张罗可不行，你就暂时给她当个管事丫头，相信阿瑶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阿瑶忙点头，她连衣服都不会穿，汉人有时候说的话更是听不懂，听说东郭家人很多，她吓都要吓死了，怎么肯放凌夕走？

凌夕低着头搅动着手里的手帕不吱声，要是乔巧巧是个男子，她哪怕用点手段、哪怕没有名分，她也愿意做她的房里人，可跟着阿瑶去东郭家，那她算什么？

她相信乔巧巧肯定都帮她想好了路，可偏偏这人不愿意告诉她，还要她自己想，自己选择自己的路。

东郭溯她是见过的，当年他高中探花骑马游玉街，到处都是小姐妹在吹捧他，她知道自己家跟东郭家并没有交情，倒是不曾痴心妄想，怎么乔巧巧难道觉得她能行？

东郭家有位阁老，东郭溯本人也是前途无量，他家还是出名的有钱，肯定能帮上乔巧巧的忙，也罢，她又何必顾忌此身，她总愿意去试试，搏一搏的！

凌夕羞红了脸，细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阿瑶很好奇，为什么凌夕要害羞，这么想着，她就这么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