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烟在夜晚,为她送去了宵夜。
他看着她脚踝,深深的一圈印记,不解地问:“你脚腕处,是胎记吗?很特别。”
温迪小口抿着牛奶,低头望向脚腕:“哦。那是我妈生我时,医院婴儿房发生火灾,留下的纪念。原本,黑漆漆的很难看,我妈说丑得吓人。还好,没了。”
洛云烟想像着那铺天盖地的火,剑眉微蹙,温迪还真的吃了很多的苦,以后,有他洛云烟的以后,他不会让她再承受痛苦。
丰盛的宵夜,洛云烟尽心准备。而晚餐,就食欲不佳的温迪,几乎没将多少东西,塞进嘴里。
“尝尝,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冰山三文鱼。”洛云烟将托盘,送到温迪跟前,掀开镫亮的不锈钢盘盖。
浓浓的鱼腥味,直从温迪的鼻尖,浸入。她胃里一阵翻滚,猛然起身,向卫生局奔去。
洛云烟回想起,上次在省城时,因参观博物馆时,谢戈平的大力讲解,而使温迪在午餐时,也吐得歇斯底里。
有经验的他,倒了杯盐糖水,走到卫生间门外,扬声唤道:“迪,清清喉,出来喝杯盐开水。”
温迪呕吐后,已不那么难受,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微凸的小腹,宝宝显出来了。很多事情,自己还没准备好,可,又将面临新的压力。改变,她害怕。
温迪打开了门,洛云烟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伸手扶住她的腰:“要么,去沙发上靠一会。看你,衣衫都湿了。是刚才清口,被水弄湿的吧?我给你再拿一件来。”
温迪微微点头,说了声:“那有劳了。”向一旁的沙发而去。
洛云烟走到衣柜旁,从温迪随行的物品中,挑了件小背心。
他拎着背心,轻瘪嘴,小迪是否是审美观欠缺?所有带来的衣服,都宽宽大大,完全不能勾勒出她女性的柔美。
他随手把背心挂了,取了自己给她买的条轻松有弹性的牛仔裙,走了过去,“小迪,换这个。”
温迪点点头。可几分钟后,换衣的温迪,一脸震惊。她从未想过,自己小小的肚皮,会因衣服的休闲,而这样明显。
“小迪,是不是有反胃?”洛云烟有些担心,温迪上卫生间的时候,太长了。
温迪捂住肚子,反复在卫生间里,踱着碎步。洛云烟是她朋友中,最和善、最能理解她、最可以沟通的人。
一再地给自己打气后,她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但,洛云烟一时间,没有将凸起的肚皮,与怀孕联想:“小迪,今天这一折腾,你脸色很难看。”
温迪颓废地点头,她最近都不敢吃鱼了,那腥腥的味道,让她后怕。
洛云烟扭头看了眼,一动未动过的三文鱼:“你不喜欢吃三文鱼,我记住了,以后不弄,就是。”
温迪干呕,转身,奔卫生间而去。
洛云烟望着温迪的背影,今晚频频干呕,贴身衣服显出的小腹,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换掉了所有带跟的鞋,该穿平跟。
他的结论,伴着他脑袋上的汗,一起溢出。
洛云烟疾步走到卫生间门边,重重地叩响紧闭的门。
他有些迟疑,终开口:“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温迪瘫靠在洗漱室的台面上,思绪有些停顿。
洛云烟声音急促,追问:“你难道不想告诉我些什么事吗?比如说你呕吐的原因。”
温迪惊出一身冷汗,呕吐的原因,是妊娠反应。洛云烟发现了!
她伸手摸摸小腹,突然有些解脱的感觉。但,她没有想好如何回答。
静寂良久,她扬声道:“我不太舒服。明天再说,可以吗?”
洛云烟苦笑,侧靠着门边的墙,一脸无奈。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温迪估摸着洛云烟走了,这才走出了洗漱室。第一次对身边的人,要承认,她居然缺少勇气。该怎么办?她茫然。
她缓缓地走到窗口,黑漆漆的夜,涌动的潮水,湿湿的风,她的心越发起伏不定。
她一连做了几次深呼吸,希望能平复心情,组织好话语,在洛云烟跟前承认自己怀孕。
可,深呼吸便仅是深呼吸,心情依旧波澜起伏。
百无聊奈之际,她拨通了孩子父亲的电话。
“怎么想起给我电话?半夜三更的。”秦峰睡得迷迷糊糊。
温迪琢磨了良久,有些乞求地开口:“我想问你,你```完全不会考虑和```我结婚,是不是?”
“这问题很无聊。”秦峰对于这跟温迪讨论过无数遍的话题,提不起兴趣。
电话在不欢而散的气氛中,结束。
温迪抹着脸上的泪,抽泣。她抚摸着凸起的小腹,喃喃自语:“宝宝,如果妈妈撑不下去,你看不见妈妈,不要怪妈妈。”
她一直靠在床边,睡意始终爬不上她的眼眸,往事,浮现心头。过去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今天却让她痛得更为彻底。爱上不该爱的人,使她输了全部。
六年的光阴,六年的付出,如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时分,竟然是茫然无措。
天边的云,被蹦出来的晨曦,染红。水天一色的美丽,竟显得苍茫。
困倦,赶走了思绪,她迷糊中,睡去。
梦里,她看见了呱呱落地的孩童,她想要张开双臂,孩童消失。
清晨的阳光,清爽迷人。
温迪在睡梦中,错过与阳光的交汇。
洛云烟在等待中,伴着晨曦,走出房间。他踏着甲板,顺着船屋,来到温迪门前。紧闭的门,半虚掩的窗,随风而舞的窗幔。他犹豫中,离去。
他遗落在枕边的电话,“嗡嗡”作响。拨电话的人--金帧昔,终因电话石沉大海,而嘟起了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