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已经迁居大安宫,李二正式以君王的身份入驻太极殿这才不到三天,就响起了登闻鼓!什么样的冤情能到动用登闻鼓的地步?这不是在说李二与他的朝廷诸部不作为吗?
李二龙行虎步阴沉着脸走上玉阶,群臣叩首,待看到下方一身猎装的王曦时,脸色不由又难看了几分!
这个小王八蛋,加上上次总共参加了两次朝会每次都让自己难堪,这次连登闻鼓都出来了,是朕拿不动刀了还是这个小王八蛋真的飘了?!
“王曦,朕记得封侯的诏书是高辅诚亲自送到你的庭院,你已经是从三品的开国县候,有承旨上奏之权,因何再鸣登闻鼓!是不是朕对你太过纵容以至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妄为!”李二阴沉着脸怒喝道。
王曦叩首一拜,立即起身道:“回陛下,臣的冤情涉及多位朝堂重臣,而臣的表章却要经过门下省复核才能到您的面前,臣担心会有所差池,且有冤情的不是我白鹿候王曦,而是真正的贫民百姓,他们进不来皇城,见不到这传说中的登闻鼓,所以,臣只能代他们击鼓鸣冤!”
“说下去!”李二强忍着怒火,千古一帝的空前威压直迫的王曦心头急跳。
“臣王曦弹劾御史台尸位素餐,莫说风闻奏事,便是摆在眼前的事情都视而不见,如此空耗禄米的酒囊饭袋,臣羞与其并列朝堂之上!”
谏议大夫王圭冷哼一声,静待王曦下文。
“臣王曦弹劾刑部自尚书以下尸位素餐,手掌我大唐刑名,却毫无作为!”
“臣王曦弹劾长安、万年两县县令,身为长安城内四十八坊市的父母官,治下子民为贼子荼毒,却毫无察觉,碌碌无为!”
“臣王曦弹劾门下省自侍中高士廉以下尸位素餐,身为天子参赞,不能矫正君王之过,一群厚禄摆设而已!”
“臣王曦弹劾尚书省自左仆射宇文士及以下尸位素餐??????”
“够了!”谏议大夫王圭再也忍不住:“白鹿候这是要控诉我大唐整个三省六部都在尸位素餐吗?汝到底有何凭借,敢在此大放厥词!”
王曦不理他,一撩下摆再次叩首:“臣王曦弹劾大唐皇帝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万民之主,放纵鹰犬,荼毒百姓!”
轰!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大殿登时便寂静下来,李二的脸上却不再阴沉,反而有些笑意,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俱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陛下愤怒到了极点的表现啊!
“王侍读说是为百姓鸣登闻鼓,不知这百姓指的是哪一地哪一方的百姓呢?”李二的声音很轻缓,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为一百八十七具尸体,三百余位生命垂亡的大唐子民!”
“哦?云梦山还真是神通广大,且不说那三百余位大唐子民,王侍读竟能听到那一百八十七具尸体说话呢~”高士廉有些戏谑的讽刺。
王曦扫了一眼满堂朱紫,登闻鼓响,百官临朝,其实也不过是官厩本就在三省六部的主事官员到场,老程等武将大多驻扎在城外,并未上朝,这次王曦真的要孤军奋战了!
王曦悲凉的叹了口气:“高侍中果然是贵人中的贵人,心中只有权谋好恶,从不关心那些屁民们的死活,在听到一百八十七具尸体之时先想到的不是这些尸体的来由,而是问我为何能听懂尸体说话!”
高士廉脸色一僵,有些张口结舌,王曦也不管他,接着道:“敢问户部裴尚书,我大唐天下州县,如今在籍的有多少户?”
裴矩眼神请示了下李二,得到默许后才回道:“武德九年初,户部核查在册的有户七百零六万九千五百六十五户,有人口四千一百四十一万九千七百一十二人。”
王曦呵呵一笑:“七百多万户呢啊~怪不得,即便少了这三四百人大唐也依然是大唐,然而我要告诉诸位臣公的是,这件事发生在长安京畿,天子脚下,就在各位在座的贵人们眼皮底下!那么江南、山东、河南那些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或许没有这等事也说不定呢~”
王曦跪在地上,语气悲凉道:“云梦山有位先师说过,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臣在旬阳县内见到那一百八十七具尸体和衣衫褴褛的百姓时,立即与振威校尉程处默控制了现场,并亲自来此击登闻鼓,现在看来,好像是臣杞人忧天了,臣王曦知罪!请陛下责罚!”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振聋发聩,李二感悟良多,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只是谁能想到,若没有王曦,这句话会在几年以后由李二首次说出呢?
深吸一口气,李二沉声道:“大理寺卿戴胄何在!”
“臣在!”
“立即赶赴旬阳彻查此事,明日辰时之前,朕要你的答复!”
“臣遵旨!”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