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落窗台声声寒,帐内,云翻雨覆春水响。长夜漫漫。鸾凤和鸣正当时,人生多少春秋里,最喜眼前妩媚一季冬。
一夜冬雨润腊梅,半晌北风送暗香。第二天一早,胡三朵推开窗户,就见院子里的那株腊梅树,昨儿个还只有些花苞,今早就全开了花,点点鹅黄,淡淡盈香。看着心情都飞扬起来了。
李瑞和李莲白都没有露面,静悄悄的,吃过了早饭,胡三朵给童明生系上了披风。
他无可奈何的垂着眸子看她给结结实实的系上带子,男人跟女人不一样,至少他就是个不怕冷的,在金城都不需要穿这么厚实,到了江南还穿这么多,可绕不过她,又不忍看她失望的神色,由着她给包成一个粽子吧。
送到门口,正要出去,却见远远的过来一辆马车,大清早的随风飘来几声铃铛脆响,胡三朵狐疑的看过去。看那豆青色的帘子飞动,心忖,除了马瓒,原来还有人也有这样的嗜好,宝马、香车,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童明生牵着缰绳停下来了,狐疑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嘚嘚嘚”的马蹄声渐渐近了,正是冲着自家来的。
“吁——”车夫拖着马停了下来,帘子被掀开,从里面钻出来一个人,一身铁锈红的窄腰阔袖衣袍,露出内里白色的狐毛裘滚边,黑发如墨。双眸如星,正是马瓒。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胡三朵讶异的问,想到他对童禹的穷追不舍,有些头疼,他能够找出童氏名下的店铺图腾来。找到这里似乎也不奇怪,毕竟这可是虞山下啊。
“胡三朵,本公子来了,你就这么待客的?这地上脏兮兮的,还不赶紧迎我进去?”
胡三朵被童明生扯住,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挤出一抹笑来,才问:“马公子,这都要过年了,你跑这么远能赶得及回去么?”
“本公子才不过什么年。只有肉孜节和古尔邦节,什么春节的不重要。”马瓒说着,他身边的小厮拿了张锦凳放在车下了,他才踏着凳子下来,皱了皱眉头:“都是泥巴,再拿凳子下来,铺着过。”
胡三朵眼皮跳了跳,早知道马瓒挑剔讲究,可沙漠里的时候用骆驼尿都洗过头发,现在还这么放不开么。
用两张凳子做桥梁,他总算是踏在门槛上了,踩上了石板,脸色才稍微好了些,却也忍不住抱怨:“这江南这鬼天气,还不如我们金城干爽的好呢,这衣服都觉得是潮潮的,胡三朵,你适应么?”
胡三朵还未说话,童明生冷声道:“没人邀请你来。”
马瓒不以为意的看看童明生,忽而一笑,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反客为主的道:“进去吧。”
话落,他已经一边走一边打量起来,“这江南的宅子就是小家子气。”
看了看那腊梅,又道:“这香味倒是不错。”
胡三朵看了看童明生,小声道:“他来做什么了?”今天看马瓒的样子十分的得意,比之之前在童明生这屡屡受挫大为不同。
童明生摇了摇头,干脆也不走了,将马也牵了回来。
马瓒已经走到屋檐下了,一滴雨水顺着瓦楞滴下来,他顿时又抱怨了一句,才冲着门口道:“童明生,你还真能跑啊,怎么窝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不过再厉害,我也能找到你!还有你,胡三朵,居然也不跟我告别一声。”
胡三朵楞了下,童明生的脸色冷峻,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马瓒一笑:“差点忘记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说着冲着门口喊了声:“同心、同德,快将本公子带来的贺礼给拿出来。”
门口马车边的两个小厮应了一声,他又看向童明生,意味深长的道:“你肯定喜欢这份大礼。”
胡三朵看马瓒,总觉得他今天十分的不对劲,异常激动,而且话多,觉察到胡三朵的视线,他挑挑眉,意有所指的道:“胡三朵,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瓒神秘兮兮的道:“等会你就知道了。”说着指了指胡三朵和童明生身后的两个人,这两人一人抬着一角麻袋进来。
“来,放在这……这屋里去。”
童明生敛眸不语,牵着胡三朵进来,“嘭”的一声麻袋落地,袋子里一阵乱动,还有可疑的“哼唧”声。
胡三朵还真有点好奇了,里面好像是个人!而童明生的目光也沉了沉。
“马瓒,你葫芦里卖什么药?弄的神秘兮兮的。”
“胡三朵,都是你们不够意思,就许你们故弄玄虚,我就神秘一回都不成么。”马瓒说着,下巴冲着那小厮微微点了点。
一个小厮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来,将帮着麻袋口的绳子割断了,里面的人挣扎的更加厉害了,胡三朵看到了青丝上的一根金钗,还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