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进宅院为自个儿讨个公道,这少年到底哪儿冒出来的?
一路从市集跟到此地,不过纸风车有必要如此较真?
栾怡气得那叫一个晕头转向,正打算施展蛊术,透着五彩斑斓的纤手还没碰着少年半分,便被一道凌厉风势给击退两步。
熟悉的风劲叫她心中一喜,欣喜眸光循着方向不停搜寻着可能之人。
待她搜寻到藏在檐上不远处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相同打扮的相家婢女,那熟悉相貌叫她愣了愣,一腔诉不尽的相思似乎全成了泡影……
根据父亲的消息,知道伊人来了东越,好不容易仗着一身蛊术,摆脱父亲安排的侍卫来到东越,绥吉镇匆匆一别至今未能再见。
一路东行蛊术在身也叫她闯出了些名号,正烦恼苦思混不进扶家,相家掌事不知从何得知她追着靖王军师而来,意外等来希望与她合作,只因那人保证驼颜降下在璩琏身上,不出一个月那位军师必将上岛。
得知伊人会前往织云岛,而相家掌事欲破坏扶相两家情谊,她未曾深究原因,一心只为能为混入织云岛等待相见,父亲耳提面命的天地良心都暂摆一边。
临到上船那日,在相家掌事协助下取代原有婢女,顺利将蛊虫混合南国的驼颜降下在璩琏身上,她终究不舍无辜之人,也因此大幅推迟了驼颜降的效力,只为安心等待伊人来到岛上。
日前终于听得有外人上岛,苦苦等待竟仍是一场空,至今根本无人前来探望璩琏,这叫她如何耐得住脾气?
再次远望檐上女子,栾怡终于明白错付了芳心,也终于理解父亲不愿她随着伊人东行的初衷。
无知的一厢情愿……
无辜缠绵病榻数月的璩琏……
忽地,栾怡眼眶子一阵滚烫,粱师爷以命诱命之时都没这么想哭,如今泪花委屈得扑簌簌不停坠落。
容惟被突来的哭泣吓得不轻,不就讨个纸风车能哭成这样?
吓得他赶紧将手上的玩物一抛,连忙将方才的银子掏还,见栾怡不接,还忍下满心恐惧,硬塞到没有斑斓之色的纤手,安慰道:
“你别哭啊!不要你赔了行不行?”
自小禀持容家家训,刻苦耐劳,流血不流泪的坚忍精神,又随着祖父待在佛正寺多年,哪知道如何安慰人?
“这是不赔能解决的事儿么?”大半年来的苦心全部付诸东流,栾怡泪落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盼到伊人却没料到结果,能不哭?
被哭得一头雾水,容惟不知所措的急急说道:“不然我赔你?”
“赔?你能赔什么?能赔我一辈子么?”瞧着少年一脸无辜,栾怡抹了把眼泪愤愤诉说着满腔不悦。
“呃——”容惟真被难倒的怔在当场。
小姑娘对着穿着不俗的少年嘶吼,到底还是引来了不少好事之人交头接耳,连相府宅子里的小厮也频频探头。
“这是欠了什么得赔一辈子?”
“是啊!小小年纪,胃口挺大!”
“这是哪家子的童养媳跑出来了?”
“这是好不容易养大了,躲去相家想逃婚?”
诸如此类的细语声讨论着俩人纠葛,两人关系一下子成了腥膻香艳的街坊传奇,听得不懂俗家事的容惟也察觉了不对劲。
“你们少胡说八道!他这点年纪能懂什么?”栾怡被说得俏脸阵阵臊热,不由得为容惟辩解着。
一路随着她入城,容惟见她沿路几次因心急,不小心被早起赶市的车驾碰撞,仍耐下性子协助对方将货物归整,连几个顽童扯着她襦裙索要饴糖也都一一应允。
这样的人他着实不懂能坏到哪儿去?
若非手上五彩斑斓不假,打死不相信她会是那个玩弄降蛊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