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小叔父与东越皇家有诸多牵系,祖母多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未真正影响相家,如若真为一己之私毁了相家数百年根基,是否还能置之不理?
北雍在小叔父心里如同一道抹不去伤痕,虽然祖母尽可能给了能给的一切,即便他有着仙风道骨的悠然之姿,终究仍有抹不去的恨意。
初犯病那几年,小叔父仍能以内息强撑过冬,到了近几年几乎年年犯病,连山庄夜晚风凉都待不住,甚至一动内息周身大穴即刻凝集成冰,根本无法同常人般生活,如同废人般活着叫他如何承受?
他自是清楚如何解救小叔父,只是祖母终究捆绑在道德礼教之下,他也曾扪心自问若是遇上此事,能否放下对于未来的一腔热诚情愿赴死?
如今这小丫头一闹,什么都摊在阳光下了,相家为活命伤及无辜,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方才那一瞬,真有为保相家颜面,一掌灭了她的心思……
如若他为了小叔父弃璩琏母子不顾,那又如何能担得起相家家主之位?
顿了顿,相汯心里做了抉择,咽下心中难掩伤怀,拧眉问道:“你是说小叔父有解药?”
栾怡抹去泪光,吸吸鼻子质问道:“不管何种毒物,必定有其相生相克之道,他给的酡颜降,怎可能没解法?”着急抓着相汯直缀衣摆,楚楚可怜地哀求道,“你是家主必定能要他交出法子,是不是?”
“既知人命关天,你又何必下手?如今给了小叔父希望,又要他重拾绝望,是你可愿意?”相汯措辞重了些,眼里责怪飘忽而过。
人心最无法经得起考验,这跟自个儿剜心有何不同?
有谁能真正胸怀大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我知道错了,但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对母子死在我面前啊!”她只为见伊人的私心到底错付了。
“知错就好。”
软糯嗓音随林间凉风传来,阳光透着绿叶洒落在纤细身影上,颜娧负手于后缓缓徐行而来,清冷眸光睇着哭得双眸红肿的栾怡。
“要不是你欺骗了我,又怎会落此境地?”一见来人,栾怡软了腿脚,满心委屈地哽咽控诉着。
众人:……
这是骗了什么?不是几面之缘?
同为女子,难不成还能掳劫芳心,骗财骗色不成?
“我骗了你什么?需要对璩琏下此毒手?真要寻衅也该冲着我来,与璩琏母子何干?”颜娧清冷眸光俯视着瘫坐在地的小姑娘。
“我……”栾怡委屈的咬着唇瓣,话迟迟说不出口。
是啊!始终未曾正眼瞧过她一眼的人,又如何骗她?
纵然她一厢情愿错付芳心,也不该以他人性命为赌,只为见上一面。
如今是太不怪她还能怪谁?
见自家小媳妇眼底那抹淡然,应是已寻得解决之法。
向来不怀疑媳妇儿能力的承昀心里也放下了担忧,怡然自得地顺势将她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