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小舟恰似相汯紊乱心绪般载浮不定,小妹儿一句话将他的心绪剖析得一清二楚。
祖母与他的确都困在心慈手软,才叫李泽有机可乘,事以至此,虽有蠹啄剖梁柱的决心,也困在难以拣择可信之人啊!
再不甘心也无法拒绝芙儿决心入李府常伴左右的好意,如若不是她一直佯装受控于取魂针的神态,为相家毁去不该入李泽眼里的消息,他如何知晓今日之事?
为此他又更添了一分扼腕,为无法即刻处理海岛内外的内贼而痛心。
谁能想象,织云岛的诡秘有朝一日竟需要芙儿的牺牲来成事?
“为何当下不救走芙儿?”相汯沈痛问道,“可知芙儿从没有怪过你?今日搭救之事也是她透露给我知道,更千方百计的帮忙掩盖我出岛之事,难道你心中都没有半分愧疚?”
“我为什么要愧疚?这事儿是相芙的选择,无关任何人。”颜娧被这宠妹狂人给气笑了。
庆幸当时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否则真跳入闽江也洗不清了!
“相芙虽放不下相泽,还好心里终归想着相家,她能为百姓坚定不移的在雨田城吃尽苦头,想来也能为织云岛受尽委屈。”
颜娧忽地冷笑了声,提醒道,“按着曲魂针的效力,相家主仅剩下五个月的时间,一切可准备就绪了?”
她是刺激,是故意,是糟蹋相汯,谁让他押了亲妹妹在相泽手上?
“我——”哑然地回望那双清冷疏离的眸光,相汯又是无奈一叹,老实说道,“难以分辨。”
岛上百姓多数人全是几代下来,只为相家而生的,愿为相家而死的家奴,真要抽丝剥茧的查探,可能最后连维系相氏山庄的日常运作都难啊!
“行吧!”颜娧收起讥笑的眸光,朝着栾甫淡雅笑道,“栾大人也听见了,岛上之事还烦请多加费心。”
被突如其来的一捧,栾甫顿时愣住,没来得及拦下她恭敬地一拜。
这是在说笑?他的性命方才从厉煊手下捡回来,还是靠着她捡回老命一条,不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也得焚膏继晷的奉献生命啊!
她再起身,眼底那抹清冷更加透彻,也瞬间理解她为何如此虔敬,这是怕他入岛之后受到轻慢了?
在她眼底应证了想法,瞬时间栾甫涌上了一阵忧心。
栾怡究竟在岛上犯了什么事儿?为何颜娧需要这般为他立下威信?
照着相汯如此重视,想尽办法出岛亲迎的状况,说没点什么也没几个人信。
栾怡有多任性妄为?他心里也有了个底,得要有人帮忙立威,光想便觉者汗湿青衫。
“裴姑娘严重了,老夫自当竭尽所能。”栾甫半点不敢怠慢地拱手谢礼。
“栾怡的父亲?”相汯拧起剑眉看着面前颇有儒生傲骨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怎会教出像栾怡那般离经叛道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