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时候,他的双臂尚在,难道我会记错?”沧海流的眉头一挑反问道。
青衣男子并不傻,他在那时自然是明白了沧海流的意思,恐怕今日不付出些代价,他是离不开这里了。
他倒也果决,在那时一咬牙,手中的长剑寒芒一闪,一道血光迸射而出。他的一条手臂便直直的落在了地上。
“前辈...”而后他伸手捂住自己的断臂处的伤口,低着脑袋看向沧海流,已经变得煞白的脸上竟是不敢浮出半分的不满之色。
“唔。”沧海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转头再去看那青衣男子一眼。
“谢过前辈。”青衣男子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拖着自己满是伤痕的身躯,转身走入了夜色之中。
待到那青衣男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徐寒这才回过了神来。
他如梦初醒一般的拖着那把长剑,走上前去,正要行礼感谢沧海流的救命之恩。
可这身子方才躬下,却听沧海流的嘴里发出一声咒骂。
“姓岳这老小子下手真他娘的狠!”
这话说完,方才还一副高手风范的沧海流嘴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就这样轰的一声倒在了徐寒的跟前。
......
第二日。
天才微微凉。
徐寒便背着那把重新被裹上布条的剑,抱着那只黑猫,领着神情萎靡的沧海流再一次上路了。
沧海流并没有昏迷多久,只是状况极为不佳,但昨夜的惨案端是藏不住的,恐怕今日隆极城的市井之中便要传开。
要是放在以往,有沧海流这尊大佛在,管他牛鬼蛇神,自是不惧。
可是...
徐寒转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沧海流,叹了一口气。
本想着抱着沧海流的大腿苟活几日,如今看来这样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徐寒的修为有了提升,背上的剑不再如之前那般沉重,加之沧海流的身子有恙,二人一猫倒是开始并肩而行。
只是出了隆极城向北才走了三四十里路,沧海流便叫着肚子饿停了下来。
徐寒无奈。
只能拖着自己伤势未愈的身子躯路旁的林间为沧海流摘来一些果子递给充饥。
看着如饿死鬼投胎一般囫囵的吃着果子的沧海流,徐寒一阵苦笑。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决计无法相信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会是大周恶名满贯的凶人——沧海流。
“看什么看?”似乎是无法忍受徐寒看他的目光,沉默了一个上午的沧海流大人在吐出一颗果核之后,终于是再也憋不住心底那股无名火,率先朝着徐寒发难。
“你和岳扶摇打了一架?”但早已摸清楚沧海流脾气的徐寒,对于他的责问视若无物,反而是问道这个他憋了一天的问题。
天斗城中岳扶摇,离山宗上衍千秋。
一位在大周,一位在陈国。
当世两大剑仙级别的人物。
沧海流竟然能与他打上一场,倒不是徐寒八卦,只是这样的旷世大战,但凡江湖中人恐怕都是好奇无比。
“嗯。”沧海流闻言,先是一愣,但随即便点了点头,脸上虽然极力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但眸子中那抹盖不住的傲然之色却已然将他此刻内心的波动暴露得一览无遗。
“你赢了?”徐寒眼前一亮,沧海流的名声倒是响亮,但毕竟那是恶名,比不得岳扶摇这天斗城城主,若是说沧海流能胜过岳扶摇,那是何等气派的事情?
但这素来爱逞口舌之利的沧海流在听闻此言时,脸上的神色却是一滞,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他这般模样徐寒哪还能不清楚最后的结局,他倒也识趣,转过了头不再追问此事。
但这这般作态却又是惹得沧海流一阵不满,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骂骂咧咧的说道:“姓岳那老小子不守规矩,我用一把剑,他却用两把剑,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两个打一个,算不得好汉。”
岳扶摇双剑破天斗的名号早已在江湖上传开多年,沧海流说他耍赖自然是在强词夺理,但徐寒哪会自讨无趣的去拆穿沧海流?
“恩。恩!”他连连点头,算是认同了沧海流的话,同时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见沧海流此刻吃完了手中的果子,便再次问道:“那我们下一步去哪里?”
沧海流的目的徐寒摸不真切,他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即使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与其这样倒如就这样走下去。
他得一个太平,沧海流得一个说话的伴。
各得其所,相安无事。
至少在徐寒的心底是这么认为的。
沧海流闻言拍了拍手,站起了身子,他转头看向北方,目光忽的变得深邃了起来,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徐寒并不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但他却从沧海流的眸子中读出了一抹非去不可的坚决。
“接下来的路,我就一个人走吧。”
而沧海流低沉的声线,也在那时忽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