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大战,让徐寒极为疲惫。
他睡了许久,直到屋门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响动方才将之吵醒。
睡眼朦胧的徐寒穿好衣物,抱起一旁早已急不可耐的玄儿走到屋外。
他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到了巳时,这一觉他足足睡了五个时辰。
城主府的府门外传来的响动越来越大,似乎有很多人聚在一起,声音太过嘈杂,徐寒听不真切。有天策府军与诸多红袍公卿在,徐寒倒不担心出什么乱子,因此他先在院落里洗漱了一番,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方才走出了院子。
来到院门口他才发现诺大的城主府外,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衣衫褴褛的乞丐,而他们聚集的焦点,是秦可卿与诸多天策府军端来的米粥。
此刻,他们正在为这些乞丐们分施这些米粥。
“这是...”徐寒有些发愣,他走到人群中,问道。
秦可卿这时也注意到了徐寒的到来,她微微一笑,言道:“今日我与红笺师叔去街上采买食物,却见这盐湖城中乞儿极多。这些年我在玲珑阁中存了些银两,便与鹿前辈求了个情,耽搁些许时间,为这些乞儿们熬了粥饭。”
说到这里,秦可卿似乎有些担忧的又看了徐寒一眼。“可卿如此善做主张,公子不会生气吧...”
看着她那般模样,徐寒不由得又想到了数年前青州上云城女孩递来的半个馍馍魔,她的性子便是如此,若非她的善良,又哪有今日的徐寒?
“怎会。”徐寒笑着摇了摇头。
得了徐寒答复,秦可卿顿时心安,她又提着勺子,从方才天策府军换上的一盆米粥中朝着这些乞儿们纷发粥饭。
“可卿姑娘当真是菩萨心肠啊。”这时,徐寒的耳畔传来一道笑盈盈的声音。
徐寒一愣,转眸望去,却见那位鹿先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先生来了。”徐寒赶忙恭敬的拱了拱手。
“少主,这主仆有别,你是府主,我是下属,这样的礼节老朽可担待不起啊!”鹿先生见徐寒如此,赶忙伸出手抬起了徐寒拱起的手,嘴里笑呵呵的说道。
“主仆有别,长幼亦有别。先生当受我一拜。”徐寒却不在意如此言道,这礼终究还是行了下去。
鹿先生见他执意如此,也就不在此事上与他争辩。
他转眸看向那些为了一碗稀粥而推攘的乞儿们,忽的叹了口气。
“民不聊生啊。”
徐寒闻言也在那时看向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做了十多年乞儿的他,对于这样的情形可谓见怪不怪。
“施了这顿粥又有什么用呢?明天还不是得饿着肚子。”徐寒也随即叹了一气。大周的年景一年不如一年,所谓民生凋敝,社稷将塌说的大抵也不就不过如是了吧。
但身旁的老人闻言,却在那时看了徐寒一眼。淡淡回应道:“怎会无用?”
“活过今日,才会有明日,世事难料,谁又能知道明天等着究竟是饥肠辘辘,亦或是另一顿饱餐呢?”
徐寒听闻此言,又愣了愣。他本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却莫名再次想到了那年旱灾时的那半个馍馍。或许真的没有那半个馍馍,他便真的挨不过那个夏天...
“此去长安,艰险万重,少主得学学这些乞儿,无论何如,终究不能放弃心底的希望。”鹿先生的声音在那时再次响起。
徐寒在那时转头看了老人一眼,眸子一沉,再次拱手一拜,“谢过先生,徐寒受教了。”
鹿先生在那时抚须而笑,不再多言。......
乞儿越聚越多,周章叶红笺等人也纷纷出来帮忙,却依然忙得不可开交。
徐寒想了想,便与身旁的鹿先生告了退,从一位天策府军的手里接过一桶米粥,提着木勺便走入了人群中与诸人一道纷发起米粥来。
那位鹿先生远远看着,顿时眉开眼笑。
......
讨要米粥的妻儿着实太多了一些,徐寒挤不进人群,只能走到外侧与人纷发。
而后又有数十位天策府军被鹿先生唤来,一道行事此事,有了他们的加入,纷发米粥的事情进展便快了许多。
不觉间已经走到路口的徐寒看了看木桶中的米粥,里面所剩的已经不多。徐寒想着去换上一桶,却在那时眼角的余光瞟到,路口的小巷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徐寒回过头,那双眼睛的主人便警觉的将身子缩了回去,徐寒暗觉有些好笑,在那时脚尖点地,紫霄境的速度在那一刻发挥到了极致,只是一个闪身,便冲向了那小巷口。
巷口处的那人似乎受到惊吓,转身想要逃离,可徐寒的速度极快,转眼便拦在了他的跟前。
徐寒注目望去,却见那双偷窥的眼睛的主人,竟是一个男孩。
约莫十三二岁的模样,身子瘦小,衣衫褴褛,除了那双大大的眼睛似乎与寻常乞儿并没有什么区别,当然,这得除去男孩身上背着的那两把足足有他身子高的刀与剑。
这样装束,多少有些奇怪。
是想一个看上去饿了十多天的小乞丐背着刀剑,既然已经饥肠辘辘,为何不将刀剑当去,换些口粮?徐寒想不明白,只是觉得若是当年的他,想必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去做。
徐寒打量着这个男孩,男孩亦打量着徐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