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徐寒点头,“尚且还有些联系,前段时间收到了他们的来信,说是刘叮当的身子好了一些,广林鬼便带她去往了牛头村想要在那里隐居,但以大周如今的情形,我估『摸』着这样的想法终究只能是一厢情愿。”
“原来是为了此事。”蒙梁点头,也算是明白了今日徐寒让十九等人离去所谓何事。但很快他又回过了神来,面『色』古怪的看向徐寒问道:“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蒙梁很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秘密是不能言说,而有些是没必要言说,而徐寒所言的这些显然是属于前者,此刻他忽然对着自己和盘托出,多少有些古怪。
徐寒笑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说道:“因为师兄说了,咱们是自己人。”
蒙梁在这时又是一愣,他顿时反应了过来,言道:“你该不会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我把陈国的事情告诉你吧?”
徐寒并未在第一时间回答蒙梁的问题,他伸出手提起手中的酒壶朝着蒙梁一敬,饮下一口之后言道:“那就要看师兄把不把师弟当做自己人了。”
这招以退为进大概是戳中了蒙梁的痛点,他苦笑也饮下了一口清酒,言道:“你就这么想知道陈国的事情?”
“按理说这是师兄的家事,做师弟的确实不该过问。”徐寒在闻言之后,却忽的脸『色』一正,言道:“但此一时彼一时,有些不该过问的东西,师弟也只能斗胆问上一问。”
“你想知道什么?”似乎也是被徐寒这般模样所感染,蒙梁的眸子也在那时一沉。
徐寒双目如炬,死死的盯着蒙梁,在那一刻一字一顿的问道:“师兄的父亲,秦王蒙克究竟是怎么死的?”
蒙梁的目光在那时躲闪了起来,他故作淡定的提起酒壶,嘴里言道:“老头子不是都给你说了吗?因病而逝。”
徐寒如何能被蒙梁这般拙劣的说辞所诓骗,他眉头一挑,说道:“师兄还是不愿说吗?”
这话出口,蒙梁的身子却忽的一震,他将手中提起的酒壶放到了唇边,仰头咕噜咕噜的大口喝了起来,满满的一壶酒水就这样被他在数息之间一口饮尽。
而后他一把将那酒壶狠狠的摔向身下的荒原,那酒壶在这样力道下落入荒原,顷刻便摔得粉碎。
蒙梁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头发,高声言道:“我能如何?我能如何!!”
“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爹!我的弟弟杀了我的爹,然后我爹还他娘的给我留了一封遗书!”
“他让我不要报仇!他让我好生帮助我的杀父仇人!他说只有如此他于黄泉之下方才可心安!!”
“现在,我还要为了陈国守住这剑陵,天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去,能不能报仇,能不能抓着陈玄机的脖子问一问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蒙梁说着,他的情绪渐渐有些失控,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被他压抑在心中的某些情绪在这时终于包裹不住,翻涌而出。
徐寒看着此刻的蒙梁,他的脸上有些湿润,徐寒却并不能由此分辨出那些东西究竟是之前饮酒时留下的酒渍,还是泪水。
他只是沉默的伸出手拍了拍蒙梁的肩膀,并无在第一时间真的说出些什么来安慰蒙梁。
诚如蒙梁所言,这毕竟是陈国的家事,若是蒙梁想要报仇,他自然会鼎力相助,而此刻的蒙梁却碍于他父亲的遗书,无法做出抉择,作为旁观者他不清楚其中就里,自然是无法给出建议。
但从来到南荒之后,徐寒便看出蒙梁的异状,甚至隐约感觉到了他说萌发出来的死志。徐寒从不认为这会是一件好事,他觉得一个身怀死志的人想要在南荒这场即将爆发的大战中活下来显然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所以他方才在听闻此事之后『逼』迫蒙梁袒『露』心声,这样或多或少可以让积郁已久的蒙梁好上一些。
又过去了近百息的光景,蒙梁的状况终于渐渐缓和了过来,他身子的颤抖也渐渐趋于平静,徐寒见此状方才再次言道:“师兄知道吗?我很早之前只是一个在青州上云城朝不保夕,随时可能被饿死的小乞儿。”
“我从一个乞丐,到森罗殿杀手,再到玲珑阁的长老、天策府的府主、执剑阁的阁主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让我能够活下去,这当然不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毕竟每个人都是如此。但我却也经历过许多绝望的事情,譬如那被天策府背叛,譬如我体内那谁也说不清的神魔,他们的存在对我来说都是噩梦一般的东西。”
“我不敢说我的处境比起师兄更为艰难,但无论如何,师弟我都从未想过死这件事情。”
“我要活下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才能看想看的风景,做想做的事。”
“所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只要你活着,你才有机会去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无论那答案是什么,我觉得师兄都应该去看一看,不是吗?”
蒙梁闻言,身子一震,以他的心『性』自然在这时听明白了徐寒话中所指,也猜到徐寒今日这一番行径为的其实也就是想要帮他摆脱那因为想要逃避现状而生出的死志。
他感激的看了徐寒一眼,又沉默了一会,方才由衷言道:“谢谢。”
徐寒见他如此知道蒙梁的心结此刻应该已经解开了大半,他笑道:“师兄不必言谢,说到底我也是为了自己,只有咱们师兄弟一条心,方才能够在那场大战中求取一线生机。”
“当然作为回报,若是师兄届时真的想要做些什么,师弟一定鼎力相助!”
蒙梁当然知道徐寒此言只是为了帮他留存一些面子,他也并戳穿,而是笑道:“好!到时候你就帮我吧陈玄机绑起来,咱们先扒光了他的衣服让他在金陵城游街三日,然后再好好问个究竟。”
“嗯。”徐寒做沉思状想了想,随即道:“此计甚妙,届时就依师兄之言。”
“好!”蒙梁心情大好,二人在那时相视一笑,随即将这些烦恼尽数抛开,开怀大笑了起来。
......
“对了,师兄可知今日师伯最后与我说了什么?”
“说了啥?”
“他让我带着师兄还有凶剑离开剑陵。”
“那这么说来老爷子好像也没有信心啊,那你答应了?”
“没有。”
“那你如何说的?”
“我说我师兄蒙梁乃是离山高徒,又得墨尘子真传,号称天下剑道第一天才,如今修为高深,天下无人能敌,届时那些贼人杀到,我师兄只需一剑,便可斩雄狮百万,有何惧哉?”
“哈哈!说得好!”
.....
“可你当真是这么说的。”
“嗯,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差在何处?”
“大概就是...把话里的师兄换作了我吧...”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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