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的时间总是太短,用过午膳之后,苏栩栩就不得不和顾景煜离开,尽管再怎么依依不舍,该走还是得走,苏栩栩只得再一次千叮咛万嘱咐陆宛盈照顾好自己,活像个凡事都放心不下的鸡妈妈。
到最后,陆宛盈的泪水忍不住的啪嗒的往外流着,苏栩栩自己也不由红了眼眶,眼见着情绪有些失控,苏栩栩只得强抑着不舍告别,唯恐再待下去,她就更不想回宫了。
“别难受了……”
大概是看出她的难过,回程的马车上,顾景煜温声宽慰道:“什么时候你再想念你家姐的话,朕再带你出宫来看她……”
苏栩栩原本正伤怀不已,听到男人这么,下意识的抬眸望向他,从男人的眼中,她看不到任何的虚伪或是假装,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仿佛有着承诺般的重量。
苏栩栩想到今日他给她的这个大惊喜,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清的情绪,就像是冬里喝下的一碗热甜汤一般,熨烫着她心底的每一处。
“顾景煜,谢谢你……”
苏栩栩轻声道。
秋日活泼泼的日光,透过车窗,映进女子的眼底,衬得她澄澈透亮的眼眸,如坠了万千的星光一般,熠熠生辉,似水也似火,像是将整个狭的车厢,都照的一片明媚璀璨。
她的感激是如此的直白与赤诚,明亮的双眸,那么认真而专注的望着面前的男人,给人以错觉,仿佛她的眼中,她的世界,这一刻,只看得到他一个人,仿佛他就是她的世界一般。
顾景煜微微一笑:“单凭你这一句谢谢,已经不枉朕花的这一番心思了……”
男人难得的没有得寸进尺,倒叫苏栩栩一时有些不适应,她想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若是换作其他的女子,比方孟思瑶或是魏凌心,他也会做同样的事情,讨他们欢心吗?
哪怕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让她感到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的苏栩栩,不由轻轻咬了咬唇,赶忙将那些突如其来的冒出来的奇怪念头从脑海里扫了出去。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容易得陇望蜀,别人对自己的一点点好,就以为自己在他眼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忍不住想要占有的更多……
多危险。
苏栩栩强逼着自己不要往不可控的思绪滑去,尽管这样想,对面前的男人可能有些不公,更显得自己好像有些不知好歹,但她还是觉得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要问,不要,比较好……
省得一不心打开了什么大门,不好收场,那就比较尴尬了。
偌大的车厢里,一时有些诡异的沉默。
这样两两相对,却相顾无言的局面,苏栩栩着实有些心虚,只得下意识的掀开车帘,装作看着外面的风景,以避免这样尴尬的气氛。
顾景煜也不知是否能够看穿她的心思,倒十分贴心的没有再什么,仿佛今的事情,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她高兴一下,才做出的举动一般,不求回报,更不掺杂其他的东西。
苏栩栩原本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男人,这才作势望向车外的,只是,渐渐的,她却被街上穿过的一群人吸引住了……
那些人三三两两的,总共有十几人大概,有青壮年,也有妇女和儿童,却无一例外,穿的破破烂烂,脸容脏污,神情疲惫,看起来像是经过跋山涉水,漫长的一段行程之后,才走到今日的一般。
苏栩栩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这些人,不像是平日街头的乞丐,倒像是从哪里逃荒出来的人一般……
“这些人应该是流民……”
苏栩栩下意识的回头望向话的男人,顾景煜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身边,与她一同望着街上的那群他口中的“流民”……
“流民?”
苏栩栩重复着这两个字,正想问他是怎么一回事,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起前几听到的消息:“我听之前西南大水……难道这些人是从西南逃荒而来的?”
“应该是的……”
顾景煜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平稳语声之中,一时倒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栩栩虽然一向不怎么关注朝中的事情,却也知道,前些日子,西南一带,因为连日的大雨,不仅冲垮了许多人的房屋,也让原本快到了收割季节的农田,纷纷被淹没,几乎颗粒无收,以致许多百姓流离失所……
看来这些流民应该就是因此从西南一路逃到京城的?
古人常,离乡人贱,更多的是讲究安土重迁,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的话,大概没有多少人愿意离乡背井……
看着那些满面风霜的流民,哪怕是泥污满脸,也掩不住他们脸上的疲惫和麻木,以及因为长久的饥饿和营养不良而枯黄的脸色,干裂的嘴唇,破烂的衣衫,甚至有的人连鞋都没有,黑漆漆的双脚上尽是被一路沙石划破的伤口,暗红的鲜血一层一层的结痂,有的人已经隐隐有感染流脓的迹象……
望着他们,苏栩栩的心,不由的一阵阵的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