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低声呼着:“小吏大哥,小吏大哥。”
彩绣仗着自家小姐是文府的,自然不肯客气,清了清嗓子,将双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发出一声脆响,并伴着自己嗓子里的一声大喝:“小吏大哥!”
那小吏被唬了一跳,却仍是兀自装作淡定,转了个身,继续打盹儿。
玉珺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疑惑,随即便了然,不慌不忙地从彩绣怀里掏出了五两银子,丢在桌面上,发出当啷一声响。
那小吏闻声,立刻睁了眼睛,伸手将银子滚进袖子之中,随即抬头看着拉着小脸的玉珺,咳了咳,道:“你们有什么事儿?”
玉珺背着光,双手背在身后,青丝如瀑垂在腰际,在这稚龄美色面前,那小厮不禁微微惭愧。
玉珺丹唇一启,问道:“你们这里的管事呢?”
收了银两的淄衣小吏见她微微抬着头,目光流转,四处看着,长眉微蹙,带着一点无知的憨态,忍不住便开口笑道:“我们管事还没来呢。”
玉珺算着时辰,往日这个时候,文暮早就上朝去了,怎么司隶府却的管事还没开始点卯。
玉珺低头道:“你莫非是骗我?”
玉珺的声调严肃的几分,透着与她的年纪不相符的成熟,那小吏笑道:“自然不会骗你。我们管事都是卯时三刻才下榻的,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才慢吞吞地走进来呢。”
这司隶府也太散漫了,玉珺忍不住腹诽。不过随即转念一想,那守门小厮说过,这司隶府不归文暮管,一向是三皇子管的。料一个皇子做事岂会心细如发,手下人偷懒也是有的。
况且她听萧姨娘说,端齐朝的良民想要入仕途也不容易,需要将八书十经倒背如流,除此之外,还要经历县举,会试等等复杂流程方能考中生员,考为生员之后,才有可能入仕。
而考生员起码要花上十年左右十年。
玉珺心想将心比心,一个人花十年时间,日夜不息,勤修苦读,最后考中了生员,必然是躯体与心智都遭受了极大折磨与考验的。
这样的人,入仕混个小吏管事的职位,不就是为了以后不过日夜不息的勤苦日子嘛。
所以将近辰时,这帮人方才慢悠悠地跑来点卯处理事务,倒也是能够为人理解的了。
玉珺这么一想,便不觉得失望,反而觉得这些管事很值得同情,忍不住垂了垂嘴角,略带悲悯地看了眼那主管的位置,便领着欲言又止的彩绣出了司隶府的大门。
出了司隶府大门,彩绣便十分抑郁不平,愤怒地跺着脚,还十分暴躁地踹了两脚司隶府门前的威严石狮子。
玉珺拉住了她,笑劝道:“好了彩绣,你不要生气了。说起来,咱们还没吃早膳呢,咱们去碧水楼吃清蒸梭子蟹,醉蟹和黄盖蟹闷饭好不好?”
彩绣闻言咽了咽唾沫,却还是不甘地拉住玉珺小小的胳膊,诉道:“小姐你不生气吗?花了十两银子,一个主事的都没见到。还平白搭了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