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阁在碧桃院最里侧,外头有什么消息,一向难以传递进来,更兼玉珺是个一心修身养性,不问外界纷争的,所以,昨晚文暮宿在映月阁,琴音阁受辱,玉瑚公然打脸徐氏,菡萏自降身份亲自送宝欣回碧桃院等等事,都是一概不知,远没有映月阁那般消息灵通。
玉珺闻言,一张白嫩的脸上浮出一丝疑惑,问道:“什么叫夫人借机训斥玉瑚?还有,我给玉瑚精炭,那是私下给的,怎么你也知道了?”
盼儿见问,献宝似的说着:“小姐给玉瑚精炭的事,不知我知道,二进门附近的伺候丫鬟都知道了,都在议论说小姐您为人仁善呢。这事,估计是夫人也知道了,夫人怕是生气了,所以才要命流桑送炭给玉瑚,顺便训斥玉瑚目无嫡长,越过夫人向小姐求助是不敬夫人的行为,那玉瑚性子也烈,直接把流桑抬过去的精炭给丢了,十斤精炭全丢了,而且琴音阁的丫鬟边往外扔精炭,边骂夫人假惺惺,说玉瑚小姐不稀罕。据说,是沿着琴音阁外头的路一直骂,骂了一路呢。这简直是直接与夫人撕破脸了啊。这打夫人脸打的又狠又决绝,当真是烈性。”
玉珺蹙眉:“玉瑚虽然烈性,但也只是逞一时之勇罢了。阮姨娘病重之时,她还如此与夫人撕破脸面,估计阮姨娘会气得病势加重。若是忍一时之气,能使阮姨娘心气平稳,熬过这一冬,也不知她的脾性忍不忍得。等她日后出阁,难道与小姑子闹脾气了,也要这样撕破脸面么。”
盼儿哼了一声:“阮姨娘当初大闹透云馆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她是如何气咱们萧姨娘的,小姐你还帮阮姨娘着想!你何苦呢!还有夫人,平日里总是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可是,暗地里却没少做算计别人的事,看起来端庄大气,实则是心胸狭窄。阮姨娘若是这个关口一病死了,旁人一定会说,是被夫人气死了的。到时候,夫人名声不好听,琴音阁又死了人,独有咱们这里笑看风云,渔翁得利,岂不快哉。”
“幸灾乐祸,岂不是小人行径。”玉珺摇摇头,以手指着盼儿,榴唇微弯,笑道:“府里的庶出都是嫡系的眼中钉。玉瑚若是不好,我与映月阁的庶出都会有唇亡齿寒之祸。况且,本小姐做人,名利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无愧于心,趁着阮姨娘重病,我们获利,委实不算光明正大。萧姨娘还教过我,不欺暗室,不凌孤弱是为人的标准。再说了,玉瑚孤弱,我们若趁着这个时候,行笑看风云袖手旁观坐收渔利之事,岂不是白白毁了我与玉瑚的情谊,要玉瑚恨上我,转过头来怨我害我?原本只有徐夫人一人不满于我,庶出还能平稳度日,像你那样搅和,就不止嫡系不喜欢我了,庶出也要不喜欢我呢。我受爹爹喜欢,却搞得嫡庶都怨怼我,岂不是让爹爹为难。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喜欢我的人想。所以,于情于理,这都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盼儿闻言,觉得小姐颇有道理,无法反驳。
送来的粥凉了,玉珺趁着暖呼呼的粥,喝了大半碗。
盼儿收拾了碗筷,丫鬟那一桌上,几人是各怀心思。
阿怜如今在玉珺身边受到重用,往日欺负过阿怜的莎儿等人自然不服,只是不好宣之于口,只好装作看不见阿怜的模样。
蕊双见莎儿韵儿燕儿一排三人都脸上挂了霜似的,脸拉得老长,便暗中观察她们。
看了半天,终于发现,莎儿每次看到阿怜都会默默翻个白眼,又依次把韵儿燕儿的表情收在眼内,果然,韵儿燕儿在看到阿怜的时候也会默默露出不屑的神情,甚至阿怜夹过的菜,韵儿她们都懒得下筷子。
蕊双由不得在内心里感叹,这帮小丫鬟还真是心思多,芥蒂多。
特别是韵儿,口口声声的,不计前嫌,在碧桃院的事都不算数,可身体的行径却表露出了内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