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姐姐好冷,为什么她身上的皇家之气比他还浓郁,明明是平静的语气,却总带有一股居高临下。
向后挥了挥手,宫人们自觉的退下,一脸好奇的低声问道:“姐姐当真活了一千年吗,一千年前的九天是什么模样,也和今日这般繁华吗,姐姐最怀念什么风景?”
陈清然默了默,看在这孩子男生女相的娇俏模样,她勉为其难的回答问题。
“一千年前的九天和如今是截然不同的繁华,最热闹的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灯节,我最喜欢的也是上元灯节。长安街头,游人如织,花灯锦簇。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肆铺张,天还未黑,家家门前便已灯笼高挑,门里更是灯火辉煌,宾客如云,笑声阵阵,不绝于耳,更有龙马香车,川流不息,整条街道,远远望去,犹如银龙蜿蜒,匍匐向前。”
“上元节赏灯、放灯是由来已久的习俗,白天里瞧不出什么,可到了晚上,家家户户的公子小姐们都会出来祈愿放灯,尤其是在那月老祠一带,街上各种舞龙、杂耍、皮影、唱戏、猜谜的那是应有尽有,可热闹了。”
“那时每年到了上元前后,朝廷搭设锦绣彩楼,招徕南北富商,入夜张灯作乐,施放烟火,全城民众,上从王侯公卿,下至苍头百姓,无论贵贱,无不至此,既为赏灯,也为游乐,流连不去。当时前后十日,后来渐渐改成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一月三次,再后来,这一片地方,集齐了珠宝古玩、香绸瓷锦,南北奇货,海外珍物,更兼酒肆店铺,豪宅丽邸,一路迤逦往东,绵延长达几十里地,人来人往,灯火往往通宵达旦。”
“若不想放灯,就去白沙堤岸走走,往河中央一望,还能瞧见坐在船内、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商女,以及闭眼听曲的公子。旁边的商家阁楼上,也有品着小酒、吟诗作赋的诗人,连天上的明月仿佛都带上了几分诗意。”
“可惜啊,你都看不到那样的景象,可惜啊,月老祠也不见了,”语气里不乏浓浓的可惜。
顾澈也是偷溜过出宫的,也感受过上元节的万家灯火,火树银花,对于上元节,他心中只有一个感受,热闹,非常热闹,很多人的热闹。
顾澈道:“姐姐,被人记在史书上是怎样的滋味?”
陈清然放下棋子,淡淡道:“还好,就觉得史书上的自己活的像个笑话。”
接着拍拍手,对上少年的眼神,“我听谢杭说过,当今太子叫顾澈,贪玩好动,如今我倒是信了,不过活泼开朗好,至少开开心心的,只不过你有皇位要继承,看不见万里河山的秀美风光。”
顾澈:这样扎心就不好了,虽然他也明白自己的这一生就困在这个华贵的牢笼,他……也向往自由。
想起刚才和父亲的对话,试探的问道:“姐姐刚才为何打了顾玉清,难不成姐姐不喜欢赐婚吗?”
陈清然一个看着智障的眼神,“第一,就算我不是女儿身,我觉得玉清公主赐婚于我,还是侮辱了我。第二,我不喜欢别人用手指着我说话。”
顾澈仿佛找到友军,赞同道:“顾玉清一向眼高手低,好高骛远,不切实际,总觉得自己能配上谢侍郎,可谢侍郎那样的才华男儿,她怎么可能高攀的上?对啦,姐姐,如果用手指着你的人都如何了?”
“若顾玉清不是公主,铁定被我整去做和亲公主了,当然是嫁最远,最冷的地方;在我记忆里就没有人敢手指着我说话,顾玉清是第一个。”
顾澈只听得出一个意思,顾玉清这一辈子别想好过了,因为这位祖宗公主锱铢必较,爱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