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顿,动作就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她。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走上前,“让我来!”
“可是……”顾西城有些犹豫,毕竟人烧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也无法想象,如果那画面……自己其实都怕承受不住的,更何况她一个女人。
白亭如站在边上不吱声,她似乎有些害怕,难得的安静。
“我说过了,他是我的征服,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应该接受的!”咬了咬下唇,一手捏住白布的一头,下定了决心,一用力将布拉开,顿时一股焦炭的味道充斥鼻翼,还带着淡淡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看到的时候,感觉还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在她掀开的那一瞬间,白亭如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转过头去,一手捂住嘴,似要哭出声来却被强烈的压抑住。
顾西城眼眸瞬间睁大,而瞳孔却是强烈的收缩,一手捏住了床畔的扶手才算稳住身形。
“呜……”叶瑾言却是刹那哭出了声,之前的哭都是压抑的,静静的流泪,到了此刻,却是放声大哭,手指颤抖的想要去摸他的身体,可是却不敢触碰,只怕碰到就会碎掉。
确实只有一团焦黑,别说辨认是谁了,只怕是男女都无法辨认的。
之前的警官不让她看真的是很有道理的,可是,可是她怎能不看,鉴定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哪怕当成是最后一面,自己也不能不见啊!
“你这个骗子!你说话不算数,你不是说很快就处理完事情了,你说好了要来看我的,说好的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怎么能半途而废,怎么能做逃兵?”几乎是跪在地上,她声泪俱下的讨伐,“骗子骗子骗子!”
“嫂子。”顾西城伸手搀扶了她一把,想要将她拉起身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的声音都是虚弱的,他气虚,他心虚,他从内到外的虚,面对着她,他怎能不虚!
事故的原因还没有完全调查出来,但他总觉得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如果裴斯年不是为了帮助自己,如果不是留在容城不肯离开,也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他曾经想过自己的事可能多少会有点连累,但任凭他怎么想,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你起来啊,你醒醒,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她还在哭,眼泪就仿佛决了堤,根本无法停止。
白亭如转过身面对墙壁,仰起头无声的哭泣,整间屋子都充斥着哀伤的气氛,顾西城有些不忍,想要伸手将那块白布给盖上,却被叶瑾言一把给拦住了。
“不要,不许盖!我要他给我一个交代,给我一个交代!”几乎是嘶吼的,“裴斯年,做人不能这么言而无信!你答应我的呢,你答应我的呢?这算什么,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嫂子,不管怎么样,人已经去了,你就让他安心一点吧。”顾西城鼻音有些重,他固执的将白布盖上,“就当给他留一点尊严,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多好面子,让他去的起码好看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句话起作用了,这一次,她没有再拦阻,只是依旧跪坐在地上,一手搭在床的边缘,“我就觉得不对劲,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可是我明明早早就觉得不对,为什么不早点赶回来,为什么还在等他主动给我电话?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听着听着,顾西城开始觉得不对了,她开始把责任往她自己身上揽了,这样想下去会容易偏激的。
“嫂子你听我说,这件事不怪你,跟你没任何关系!要怪,你就怪我吧,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也许裴三不会出这种事的。这一切,都怪我!”垂下头,他是真的自责。
瑾言怔怔的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进来看已经是格外宽容了,我们还是先回去。”
“不,我不回去!要回去我也要带他一起回去,我已经离开过他一次,这次决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我不走,我要带他一起走!”她死命的抓住床不肯松手。
白亭如抹了一把眼泪过来,“警局也要走流程的,我们等办完手续再来接三哥回去入土,好不好?”
“不好!不好!”她几乎声嘶力竭,“我不管,要走,我一定要和他一起走!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看这样子,顾西城有些无奈,咬了咬牙,一抬手,劈在她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