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清广在公司里就忍不住尝试过了,没有一点儿用,甚至用美工刀在手指上轻轻割开一个小小的口子,流了些血出来做实验,然而,依旧是无效。
穿越在这个世界显然不会发生,而且太古灵族一定事先掌握了这方面的讯息,有了预判,所以才带着自己充满灵力的另一个身躯去了别的世界。
在看不到星月光华的星空之下,吕清广用一个用过的脏塑料袋装起老鼠的尸体,拿到楼下去,扔进垃圾箱。
一步步走回七楼的时候,吕清广想,也许自己应该换一个方向,朝高处走,一直走到这个世界的最高峰珠穆朗玛峰顶上去,那里在雾霾之上,也许能接收到一些灵气吧?但是,吕清广自己也很清楚,这不过是想一想而已,靠自己这副身体是没有可能自己走上珠穆朗玛峰的。组团倒是可以,但费用太高,不是这个自己所能负担的。
一步一步,吕清广走得很慢,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到如今这一切仿佛间就好像是一场梦。
留下的只是记忆,或者说唯一存在的就只是记忆。
而记忆也许并不是自己的。
吕清广在三楼的转角平台停下,充满焦虑地思索:有没有可能是另外的情况呢?关于记忆,也许能够造假,比如用魂石将别人的记忆转入到自己的灵魂中。
如果是这样,自己就一定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仅仅是在工地的地下室中打了个盹儿,被躲在暗处某个人、某个组织、某个势力暗算,成了它们的试验品。
吕清广警惕地四下里观望,想要发现隐藏的监视者,但却一无所获。
这并不能说明没有被监视,如果能将别人的记忆或者干脆就是编造的记忆灌输进自己的脑海,而且做得如此干净利索,它们的监控手段一定也会天衣无缝,绝对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察觉出来的。
我该怎么办?
吕清广在三楼的转角平台不住打转,想着主意,但脑海里乱七八糟有很多东西,可就是没有一个好主意。
吕清广停下转圈儿,脚步声停顿一阵之后,声控路灯灭了。
吕清广轻手轻脚摸着黑往楼上走,日子总是要继续,起码自己还活着,这总是一件好事情,而且,自己还有明天。
十七
任何事要做到极致都是不容易的。
吕清广一直自诩是穷人,这不是自谦或者为了怕有人来借钱找的托词,这是实际情况,吕清广真的就是一个穷人,但他绝对不是所居住的城市里最穷的,甚至不属于官方认可的贫困人口范畴,因为他没有领低保。
没领低保有几方面的原因,其中最主要的是吕清广比较好面子,更核心的是他这人很懒惰,而且不愿意跟官面上的人打交道,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提交过申请,甚至都没有去咨询过该怎么申请,即便是一家人失业的失业下岗的下岗也是靠打零工和上家教来维持着,其实生存很容易维系,只要不是懒得太过分了。吕清广很懒,但远远没有达到极致,他似乎做什么都做不到极致,做一半就马马虎虎想要了解,所以半了的笔名是很传神的。
一直以来,关于最穷也缺乏一个定义域,没有一个准确的标准,家徒四壁身无分文似乎可以算一个,但现在的房价跳着在涨,涨得让人目眩神迷的,一个空荡荡的破房子可能就价值百万千万甚至更多,关键看在哪儿了。北上广深无疑是价最高的,不过跟吕清广没关系,吕清广的陋室在程度。
陋室此刻在漏雨,一八年的夏天对于成都来说是一个真正的雨季,从六月初开始,雨就住了下来,也不知道上到户口没有。
雨还在下,关系融不融洽看跟谁。
漏雨的地方在客厅中央,稍微偏离正中向东北了一尺,就在吊灯旁边,非常显眼。地上放了一个塑料盆子——吕清广的洗脸盘——用来接水。雨大的时候一天能接一盆多点儿,雨小的时候两天一盆。
这样的陋室,现在吕清广是买不起了,幸亏十八年前下了决心按揭了一套,还有两年贷款就要还完了。十八年前房价还比较低,十八年前吕清广还没有现在穷。
十八年前正是千禧年,新世纪的开端,那时候吕清广是一个建筑装饰助理工程师,简单说就是一个有正式图纸签字权的室内设计师。在当时,室内设计这个行业蓬勃发展,大多数室内设计师其实都是不具备法律认可的图纸签字权的,就算吕清广都不能在主设栏签字。
吕清广并不是学室内设计的,当时做室内设计的几乎就没有几个学室内设计的,有学土木工程的,有学机械制造的,有学计算机的,甚至有学医学的,还有大量压根没上过大学的,因为当时室内设计这一行好混,所以人员很渣,像吕清广这种人又懒脾气又不好还自视甚高的都能有不错的收入,还能按揭房子,真是个好时代。
吕清广大学学的是美术教育专业,在大学里有半学期的室内设计课,在当时算是半个专业人士了,但室内设计是缺憾的艺术,没有办法追求完美,也无法表达永恒,所以吕清广不喜欢,更不喜欢的是当时的打工氛围,性格中的桀骜与乖张在零七年五一大假加班中来了个总爆发,大假后第一天就辞职不干了,关了手机半年,看书、睡觉、准备画画。
有没有明天,他没有想那么多,也不去想关于穿越或者仙佛的事情,老老实实做一个凡人,但他发现这也非常不容易,甚至比自己当圣人做至尊还难。
只有偶尔,吕清广会抬头望天,想一下自己遗失的道,也许自己可将其画出来,谁知道呢,也许本来应该就是画出来的吧?
但是,该怎么画呢?
思考了几年这个问题之后,吕清广觉得自己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