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又听了那首《箜篌引》,你知道是谁作的吗?是应谋哥哥十七岁的时候所作,那年太夫人生辰,应谋哥哥以此作为礼物送给太夫人,太夫人非常喜欢。没想到十多年后,我还能听见这首曲子,只是弹奏的人已经不是应谋哥哥了。”
“这些感慨少夫人还是回房去细说吧,恕奴婢身子单薄,不能继续陪你欣赏夜雨了,告退。”
她正欲抽身离开,魏竹馨却叫住了她,她侧身回望:“少夫人还有何吩咐?”
“咱们都是过客……”魏竹馨目光清幽道。
“什么意思?”
“无论你,我,秋心,又或者那个阮执素,在应谋哥哥身边都只是过客罢了。”
“我不懂……”
“你懂,”魏竹馨抬手轻拂着她肩上的雨滴,长眉低垂,“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姑娘,你清楚你的妹妹喜欢着你想要的男人,她拼命地在那个男人跟前展露她所有的芳华和才艺,就像今晚,就只为那个男人夸赞她一句……”
“少夫人或许有所误会,秋心对少夫人,绝没有界越之心。”
“不,”魏竹馨收手竖指,轻轻晃动了两下,脸上拂过
一丝难以读懂的笑容,“我不介意她心存界越之心,因为她就算界越了我,也得不到应谋哥哥任何真心。我只是觉得她很像从前的我,努力地想成为应谋哥哥的女人,努力地想把自己变得最美好,但没用,即便她能成为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她也无法拥有应谋哥哥。”
“为什么?因为公子已经心有所属了?”
“他似乎没跟你提过,但这不要紧,你和你妹妹爱上同一个男人也不要紧,反正你们爱的男人永远都不会爱上你们,你们就没必要争宠夺爱,像两只小兔子安静和睦地待在应谋哥哥身边就行了……”
“少夫人可能误会了,”她打断了魏竹馨的话,“奴婢对公子从无他念,虽然秋心对公子感情如何奴婢不敢保证,但奴婢对公子绝不会有任何男女之情。”
“你看不上应谋哥哥?”
“世间女子都得为他一人癫狂吗?在奴婢看来,他只是一个很聪明的贵族公子罢了。少夫人,雨真的下大了,请回吧!”
她刚转身,江应谋就从回廊下冒雨大步地走了过来。目光捎带过了她,留下一句“蒲心你赶紧回房去!”,然后打横抱起魏竹馨,转身匆匆离开了。
她立在原地没动,心里仿佛被什么轻轻地刺了一下……
她能说,江应谋毫不犹豫地选择抱起魏竹馨那一刻,她内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么?分明不应该失落的心情此时此刻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大雨中的橘树下,两个都被那男人娶过的女人,他选择了魏竹馨。
对,他应该要选择魏竹馨,因为自己仅仅是一个侍奉在侧的奴婢罢了,终究不能和那位明媒正娶的少夫人相提并论;即便,即便自己的真身回来站在那儿,自己与他的那六年也应该抵不过人家的青梅竹马吧?炎无畏,大雨滂沱,你为什么还要站在这儿琢磨这样的事情?你妒忌吗?不,你没有嫉妒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