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弩小公子一脸嫌弃地往紫袍男子脸上瞥了瞥,“这货是郑大国公家的?四叔您没认错?我只当是哪个野狗岭跑出来的呢!”
紫袍男子立刻回骂道:“你才是野狗岭山跑出来的呢!哎,我说你俩都是从博阳来的啊?要嚣张回博阳嚣张去,这儿是锦城,还轮不着你们来嚣张,知道吗?再啰嗦半句,本公子让你们俩连锦城的城门都进不去,你们信不信?”
江应谋微微一笑:“郑公子是大国公的儿子,你要封城门不让我们二人进,我想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我觉得郑公子你应该不会将此事闹成那副模样吧?事情万一闹开,锦城内外的百姓知道郑公子是为了强霸一名村妇而封城堵人,那对大国公的颜面来说,多不好啊!”
“你谁啊你?我以为你长得老点,会比旁边那个青脸娃子懂事些,没想到你也是个榆木脑袋啊!本公子要堵你在城门外,有得是理由和借口,你能把我怎么着?你们两个,”紫袍男子手持马鞭指着江应谋叔侄二人威胁道,“今儿扫了本公子的大兴,本公子心里十分不耐烦十分不痛快,你俩有种别往锦城城门来,你俩要敢来,本公子铁定叫你们有去无回!走!”
抛下那哭哭啼啼的村妇,紫袍男人领着他那一帮子人扬长而去。弩小公子忙扶起了那个村妇,安慰道:“没事儿了,快起来回家去吧!”
那村妇却道:“回不了家了,这回我肯定会把家里头连累了!”
“你怕他报复?”
“方才这位公子说得不差,他的确是大国公之子郑克清公子,”这村妇扯袖抹泪地说道,“此人向来霸道,仗着他父亲是大国公,肆意糟蹋庄稼,强抢民女,有时还放火烧山玩,真是无恶不作。今日民妇叫他给看见了,他肯定不会罢休,等两位转身一走,只怕民妇和民妇那一家子就要倒霉了!唯今之计,就只能全家搬离,让他没法找得着了,呜呜呜呜……”
“真是可恶至极!”弩小公子忿忿不平地骂道,“向来听说郑大国公势利小器,霸道又阴险,没想到他儿子也这么地不是东西!四叔,依着我说,去锦城的时候就该在郑国国君跟前告上他一状……”
“没用的,”江应谋轻摇脑袋道,“郑国国君对大国公是又敬又怕,岂会为了你我之言而对郑克清怎么样呢?”
“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这口气咱们还是能帮她出的,但是你也要明白,即便帮她出这口气,她留在此处也不安全了,搬离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江坎,”江应谋转身吩咐道,“去取一块银子来。”
江坎取来银子,江应谋交到了那村妇手中:“拿这一块银子,另外找个地方安身立命去吧!倘或将来,你还有机会回到这里的。”
那村妇双手接了银子,跪地伏拜道:“公子大恩,民妇没齿难忘!恳求公子尊姓,以铭记心中勿忘!”
“博阳江应谋!”弩小公子嘴快先说了。
“原来是炎国博阳的江公子,民妇记下,必日夜为公子祈祷,以谢公子今日再生之大恩!”这村妇又感激涕零地拜了拜。
“起来吧,”江应谋抬手道,“不必如此多礼,赶紧回去收拾吧!”
“是,多谢公子!”
目送那村妇离去后,弩小公子转头问江应谋:“四叔您方才说可以替她出口气,我想应该不是随便一说的吧?四叔,您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主意了?”
江应谋往马车旁走去道:“那郑克清不是叫嚣说要堵咱们在城门之外吗?就让他堵。”
“堵完之后呢?”
“堵完之后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弩小公子撇嘴一笑,耸了耸他那双大浓眉道:“这么说来,四叔是有招了?行,赶紧的,咱们这就往锦城去!”
那郑克清当真也是个有仇必报的,当第二日上午,江应谋一行人赶到锦城东城门时,他派在那儿蹲守的人果真将江应谋等拦了下来。
郑克清派去的那手下将守城将领叫到一旁去耳语了几句,然后又一道走回了江应谋的马车前。那将领很不客气地对马车上的江应谋道:“速速回吧!别在这儿瞎杵着,这城门你们是进不去的,赶紧走!”
弩小公子跳下马车,故作嚣张之态道:“凭什么?本公子今儿就是要进城你能奈我何?”
那将领沉下脸来喝道:“你是耳聋听不清楚吗?叫你们走就走,还啰嗦什么?本城最近戒严,闲杂可疑之人概不允许进城!我瞧你们这几个个个都是獐头鼠脑的,不像是什么好人,赶紧给我滚!”
“听见了吧?”郑克清那手下在旁哼哼笑道,“别在这儿丢人显眼了,叫这些路过的看见了多丢脸啊!早跟你们说了,这锦城的城门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拜错神,那可是要倒大霉的。回吧,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去!”
“来人!轰了他们走!”
那将领一声令下,旁边立刻走来了五六个手持长戟的士兵,团团将江应谋的马车围住了。弩小公子回头看了马车上的江应谋一眼:“四叔,我可忍不住了啊!”
“忍不住就别忍了。”江应谋含笑说完这句话便将车帘放下了。
片刻后,马车外响起了一阵打斗声,跟着是惨叫声,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其中还有那将领慌得发抖的声音:“来人!多来些人!有人硬闯城门!快将他们拿下!快!”
江应谋没有撩起帘子看一眼,只是微闭双目,悠闲自在地盘腿坐着。稍过了一小会儿,外面又响起了弩小公子的声音:“来啊!怎么没人敢上了?你们郑国就这么些个人吗?一群人都打不过两个人,你们说你们还有什么用?”
“来人!给我上弩!”又是那将领的声音。
“上弩谁怕你啊?我可告诉你们,伤着里面那位公子,就是你们郑大国公亲自来赔罪也没用!”江坎也吆喝了起来。
“真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嚣张的!来人,上弩,把这几个人全都给我射成马蜂窝!”那将领还在不知死活地嚷着。
这时,江应谋缓缓睁开了眼,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撩开了小车窗帘子往外瞧了瞧,见外面已是围作了里三层外三层了,比过年赶集还热闹,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丝狡笑,开口道:“江坎!”
“公子!”江坎掀开大车帘子钻进来问道,“有何吩咐?”
“扶我下去。”
“他们要放弩箭了……”
“不碍事,扶我下去。”
“是!”
车帘打起,江坎小心翼翼地扶着江应谋从车上下来了。那将领见主子好容易从车上下来了,以为他是来投降了,便冲他喝了一声:“你这个做主子的最好速速投降,别连累了你手底下这几个人枉死,本将这弓弩可是不长眼睛的!”
江应谋单手反背,面带微笑,从容淡定地缓缓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侧目扫了扫四周围着的这些郑国男男女女,这才开口道:“实在没有想到,贵国金印王会以如此盛大之势来迎接我,这倒让我有些受之不起了。诸位,并非我等嚣张跋扈,定要堵你们的城门,拦你们去路,实在是情非得已。我炎国人向来以和为贵,以民为重,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不会胡乱动手的。江坎!”
“在!”江坎应声道。
“这城门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你们怎么还有心情打呢?先让百姓们过了再说,谁家没有点要紧的事办?速去拿了我的请帖,交给那位将领,让他撤了这些士兵和弓弩吧!万一误伤了围观的百姓,那就不好了。”江应谋和颜悦色道。
“是!”
江坎回到马车上,在那位将领和郑克清手下的疑惑目光中取出了那张请帖,高高举起,大声说道:“都看清楚了!我们家公子不是什么闲杂可疑之人,而是受你们金印王郑憾之请,特地来为他大婚道贺的!我们家公子乃炎国吾青侯江应谋江公子,你们若还这么有眼无珠颠三倒四,那可别怪我们真的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了!
只见那将领脸色唰地一下就澄青澄青了,惊得像是脑袋瓜子里的仁全都飞没了似的,傻傻的不知该如何言语了。旁边那个郑克清的手下也是如此,惊得两只眼睛圆如铜铃,脸上噌地一下全窜红了,稍事呆立后,转身就往人群里钻了!
“还愣着干什么?”江坎朝那石化了的将领喝了一声,“还不过来接帖看看,非得要我家公子亲自给你送过去?”
这一喝总算将那将领的三魂六魄给吼了回来了。他慌忙将手里的佩剑一丢,弓着腰,迅速奔到了江坎跟前,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帖子,微颤颤地打开瞄了那么一眼,哎哟喂!这回真撞上大主儿了!还真是江应谋!
二话不说,那将领噗通一声就给跪了!他双手擎着帖子,举过头顶,脸色是又窘又怕:“江……江公子……小的……小的没见过您,冲撞了您,您可别怪小的呀!小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哎,方才站你旁边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怎么不见了?”江坎朝人群堆里望了一眼道。
“这个死家伙!”这将领扭头骂了一句。
“骂谁呢?”
“不是,不是,小的不是骂公子,小的哪儿敢啊!其实啊,小的都是受了郑五公子的命,说要你们几位形迹可疑,不能放进城,所以小的才……”
“才什么才?你问都不问清楚就嗷嗷上了,你们郑国就是这么守城门的吗?”
“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罪该万死,小的……”
“罢了,”江应谋轻声打断了那将领的话,步至他跟前,抬手将他扶了起来,“不知者无罪,你也是为了锦城内外的安全着想,做你该做的,本公子又怎么能怪你呢?”
“这……”这将领顿时有点受宠若惊了,呆在原地又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了。
“向我赔罪是小,疏通这门口的堵塞才是大,”江应谋转身手指旁边那些人道,“瞧瞧这儿已经围堵了多少人了?再堵下去,恐怕闹出大事来,若因为我江某人而在锦城门口闹出事来,我还真是过意不去。所以,赔礼就不用了,赶紧疏通吧!”
那将领有些激动了,抱拳拱手道:“江公子,你真是名不虚传啊!今日一见,小的真是三生拜服,能得见江公子真容,小的此生都足矣了!一切都听您的,小的这就疏通要道,放您和百姓们进城!”
没两下的功夫,城门口上就通畅了。那将领恭恭敬敬地送了江应谋的马车进城,还驻足远望了好一阵子。他的副手也跟着在旁边眺望着,嘴里还感触道:“唉,这才叫公子啊!瞧瞧,气度不凡,通情达理,不仗着自个的爵位吆三喝六,咱们锦城里哪位公子比得上?”
“是啊,”那将领也点头道,“怪不得炎氏被灭了还能复国,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公子辅佐啊!哪儿像咱们城里那几位,除了吃喝玩乐,也就没别的了。”
“您说是不是郑五公子和江公子有什么梁子,所以才派人来让您拦的?”
“兴许是吧!不过,我觉得那郑五公子恐怕还不知道那就是江公子,否则,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儿。这下好了,郑五公子遇上了这江公子,那他平日里那些嚣张跋扈的劲儿就有人治了,哼哼!”
此时,国公府内,郑五公子郑克清已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不过,就算听说了来人是江应谋,他也没多大反应,还嗤之以鼻道:“闹了大半日,竟是那江应谋?我只当是谁呢!你也太没出息了吧?你是我身边的人,你竟然一听他的名儿便吓得滚回来了,你这不是在给我打脸吗?蠢货!”
“公子啊,不是小的没见识,那可是炎国的江应谋啊,小的得罪不起啊!”那手下慌里慌张道。
“有什么得罪不起的?他是炎国来的,咱们就怕了?这是锦城地界儿,他能干什么啊?”
“可……可他好赖是金印王请来的贵客……”
“别跟我提那什么金印王!”郑克清立马飞了个白眼,“我最看不惯他那得瑟的劲儿了!整日里国来国去的,好像全郑国就只有他在为国忧心忡忡似的!”
“那公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