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奇怪?”郑憾狐疑地瞟了景义素一眼,来回走动道,“恰巧那个时候你就在那儿?你不是应该守在你家公主身边的吗?”
景义素回话道:“公主只留了两个人在洞房里伺候,其余的也都打发了。我因为闲得无聊,所以才四处逛逛的。我也没想到会逛到地牢那边去,更没想到会遇上那样的事情。”
“你那么恨震天斗,难道不是你勾结外人干的?”
“这怎么可能?”景义素花容失色地否认道,“殿下,这罪名实在是太大了,怎么可能是我?我又哪儿来那么大的胆量?对,我是恨震天斗,但您让我杀人,我真的不敢啊!”
郑憾冷冷地盯了盯她,紧了紧牙龈,有种闷气舒泄不出来的感觉。的确,像景义素这样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小姐,似乎没那么大的胆量敢往杀人上想,如此一来,什么线索都断了,无从查起,他心里能不憋闷吗?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卫匡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江应谋。江应谋立在门口,态度温和地问道:“不知我家蒲心跟你家殿下说完话没有?我想,我们也该回去了。”
卫匡礼貌地请道:“江公子请进!他们正说着呢!”
江应谋微笑着回拒了:“不必了,倘若还没说完,我在外面等就行了。”
“江公子……”
没等卫匡说完,江应谋便扭身往回廊另一边闲逛去了。卫匡将门关上后,走回来对郑憾道:“殿下,我看眼下最要紧的是抓紧搜查,趁那帮人还没逃离本城的时候。江夫人方才不是说了吗?她重闯了其中一名女刺客。江夫人曾与这名女刺客交过手,熟悉这女刺客的身形,咱们不如就凭着这两点在城中搜捕,未必找不出来。”
“那些东西呢?送去地牢里的那些东西你可查到是谁送去的?”无畏问道。
“都不清楚,”卫匡很遗憾地摇了摇头,“今日府中宾客众多,往外送出的吃食托盘多不胜数,厨下没人还记得那些点心小菜是由谁送去的,唯一知道的便是地牢里那几个护卫,但可惜,全都给毒烟毒死了。”
“居然查不到……”无畏转动眼眸,认真地细想了想,“那此人应该是府内人,而且出入王府厨房别人都不会起疑心的,所以,即便她悄悄地从厨房拿走了一些东西,也没人在意。”
“这一点我也明白,但只可惜王府仆婢这么多,今日出入厨房的又特别多,很难判定到底是哪一个。”
“看来,也只能先找那名女刺客了。”无畏点头道。
“那她呢?”郑憾扫了一眼垂手而立且惶然的景义素。
“殿下若对她不放心,暂时将她看管起来,待事情查明后,若与她无关,放了便是。”卫匡提议道。
“好,”郑憾紧了紧反背在身后的拳头,“就照你说的去办,搜城!”
卫匡送蒲心出去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回头往书房门上看了一眼,然后拱起手轻声道:“江夫人,此事还请您和江公子多多帮忙了!我想,江公子那里必定会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还请您一定代我问问。”
无畏道:“你客气了,事关魏氏,我和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卫匡又瞟了一眼书房门口,轻叹息道:“此回殿下真是给气着了,我已经很久没见他如此生气过了。”
“他当然会生气,因为眼前就有一个收拾郑享的好机会,却被他错过了,要重新再找这样的机会,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但急也急不来,咱们还是得小心思量,避免再中了魏氏别的圈套。”
“其实我之前一直劝说殿下与江公子联手,这样不但能对付了郑享,也能将魏氏除去,但是……”
“但是他始终不肯对不对?”无畏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曾劝过,跟你一样,都吃了闭门羹。他对我们家江公子的成见太深,他自己又向来独当一面,要让他与我们家江公子联手,恐怕不容易。不过你放心,这回的事情我们一定尽力。”
卫匡微微躬身:“那就多谢了!”
回去的路上,无畏一直盯着眼前那时不时飘起来的车帘发神,江公子也没说话,两人好像各自进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一时都出不来神。
“桃儿嘞!卖桃儿嘞!水灵灵的鲜桃儿嘞!自家种的鲜桃儿嘞!”
车外一阵吆喝声将无畏的魂儿拉了回来。她忙唤停下,江坎收住了马缰绳,回头问道:“夫人,您是要买桃吗?”
无畏撩开那小车窗帘子,往外眺了一眼,只见这长街上一溜麻地摆了好些卖桃的摊子,个个都水灵新鲜。
“要吃桃儿吗?”江应谋搭手在她肩上。
她沉默了几秒,点头道:“要。”
锦城这时节正出桃,便宜,江坎便买了两筐子回来,人人有份。不过,最大最新鲜的都被他挑拣出来,送到了无畏和江应谋跟前。
“夫人,我听本地人说,这桃儿能做出好些菜式来,您若喜欢,我明儿给您请一个本地厨子来,您和公子尝尝鲜儿如何?”江坎献宝道。
“那倒不必了,”无畏手拿起一个又沉又红的大桃儿,放在手里掂了掂道,“我只是看着这些桃儿,忽然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
“难道夫人家从前是种桃儿的?”江坎好奇地问了一句。
“瞎掰,”江应谋笑道,“你家夫人从前是以行医为生的,怎么可能是种桃儿的?”
说话间,无畏已经将手里那只大桃儿一掰为二了,抠出中间那枚桃核,轻轻地放进了嘴里。江坎愣了一下,诧异道:“哎哟,夫人,您这是要表演破桃核儿吗?小心您的牙呀!”
无畏神秘一笑,稍势酝酿,然后开口了,可一开口却不是她自个的声音了,变成了另外一种声音。
江坎乐道:“这好玩儿啊!桃核还能有这个用处?”
无畏取出口中桃核,拿起桌上另一个碟子里的红枣说道:“用这个,也能变幻出别的声音,这完全取决你如何利用含在你嘴里的那颗核。”
“这法子好啊!干坏事遇见熟人了,拿这个往嘴里一塞,那不谁也认不出来了吗?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了吧?夫人您打哪儿学来的啊?这本事有用,也教我得了!”
“跟我哥学的,我哥又是从我一个叔父那儿学来的。你想学,那嘴巴可得遭点罪了。”
“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江应谋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桃核问道。
“你知道吗?今儿偷袭我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上回在树林里遭遇到的那个女人,也是用这种法子变声的。”无畏道。
“所以,你认为……”
“对,我认为她一定是我从前认识的人,”无畏举着那桃核晃了晃,“她一定是怕我听出她声音,所以才在每次遭遇上的时候用这个东西变声。”
“但可惜你始终想不起来她是谁,对吗?”
“对,”无畏有些失望道,“始终想不起来……觉得很靠近很熟悉,但又无法断定她是谁,这种感觉真的让我很不舒服。她很恨我,所以每回见到时,都迫不及待地想杀我。”
“夫人您怎么知道她很恨您?是她告诉您的吗?”江坎问道。
“她的语气,她的眼神,还有她面对我时那一身杀气,这些都让我觉得她十分痛恨我。还有,今日在金印王府,当我走进地牢发现牢中异样时,她是不是应该立刻撤离?一旦我发现了,王府护卫很快就会赶来,在这个时候要是换做江坎你,你会怎么办?”
江坎如实回答道:“当然是撤离啊!行动已经败露,当然要先撤为要。”
“但她不是,景义素刚刚离开,她便来刺杀我了,就算行动败露了,她也不管,她就是想我死。”
“夫人您这么一说还真是,”江坎颦眉摇头道,“哎哟,这女人对夫人的恨恐怕不是一日两日了,夫人您就不能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吗?有这么一个想要杀您的疯子,您出门多危险啊!”
无畏耸耸肩,倍感无奈道:“我要能想起那就好了……”
“夫人想不到,难道公子也想不到吗?”
“呃?”江应谋居然在发神。
“公子,方才夫人说的话您一句也没听着?”
“哦,是说那名女刺客吗?我没想那女刺客,我在想景义素的事。”
无畏斜眼瞄着江公子:“怎么了?看上人家了?”
江公子微微一笑:“想哪儿去了?我是在想景义素在这件事中起了个什么作用。”
无畏眼眸微张:“你的意思是景义素跟今日那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