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处于浅睡眠状态的她,突然被一种古怪的感觉惊醒,就像是有风从脸颊,从身体上轻轻拂过,但又不像是风,如绸缎落在身上,又从身上滑落。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时,因为没有刺目光线的影响,所以入目所见,恰恰是阖目盘膝坐在地上的温朔——他的姿势很古怪,就像是影视剧中那些修行的人,身躯笔直,阖目凝神,手放在膝盖部位,掌心向上,更难为他那么胖的身材,偏生盘膝之后,穿着运动鞋的双脚,竟然也能将脚底板,尽最大幅度地朝天向上。
为什么他要这样坐着?
很显然,只要不缺乏理智的人,都能想象到,这样的坐姿对于寻常人来说,是很别扭,也很难受的。
徐芳下意识地想开口唤醒温朔,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坐着。
她还有些在意,温朔这样坐会不舒服。
她还有些内疚,温朔这样坐,是因为要陪伴她、保护她,而这样的病房里,是没有合适的座椅——床边是有座椅,但都是固定不可移动的,而温朔之所以不坐到椅子上,是因为他之前雇佣护理阿姨的理由那般,不便于照顾。
所谓不便于照顾……
男女有别!
清醒状态中的徐芳,头脑和常人没区别,甚至比很多人还要聪明许多。
所以她明白,温朔的行为,是对她的尊重。
而这般尊重,让很清楚自己确实患有精神疾病的徐芳,愈发感动——因为从细节上对她的尊重,可以更明细地体现出,温朔没有把她单纯地视作一个病人。
说得直白些,那就是温朔因为她精神方面的疾病,而对她有丝毫的歧视。
想到这里,徐芳禁不住流下了两行眼泪。
恰此时,温朔收回了气机,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处,但见侧卧在床的徐芳,双目半睁,泪流成线,却是强忍着不发出抽泣声,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芳姐,你怎么了?”温朔急忙起身,一边轻声关切地询问,一边又快又轻地走了过去。
徐芳摇摇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温朔当即伸出左手,搭在了徐芳的腕脉上,微皱眉细细感应着徐芳的脉搏,同时释出一缕气机,小心查探着徐芳体表自然释出的个人生机气息。
一切如常,并未有激化的现象。
温朔稍稍松了口气,轻声道:“芳姐,是不是做什么梦了?”
徐芳摇头。
“哦,你现在意识很清醒,是不是害怕自己的病,想得太多了?”温朔微笑着劝慰道:“那,你不用担心,更不必害怕,我联系了全国最好的医生,是医学院士宋钊生老先生,明天就会来给你看病。而且,咱们现在住的医院,也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之前院长和两位专家医生都说了,像你这样的病症,算不得什么,完全可以治愈的,而且用不了多久,大概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吧?吃点儿药,针灸治疗,中西医结合!”
徐芳挣开温朔的手,抬手揩拭掉眼角和脸颊上的泪水,双目睁大了看着温朔,却不发一言。
此刻的她,内心里极为矛盾、恼怒。
因为她明明想要和温朔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在生自己的气,她想不明白。
越想,越是恼怒;
越恼怒,脑海中的两种对立情绪和意识,就愈发明晰,这让她既恐惧又兴奋……
温朔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徐芳体表气机的变化,也感应到了她的个人气场陡然间变得极度紊乱,当即紧皱双眉,轻声道:“芳姐,你的病可能要发作了,闭上眼睛,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感受到什么,都要忍住了,一切都是幻觉,别睁开眼睛,别乱动,不要害怕……”
“嗯……”徐芳个人的意识,促使她在这一刻,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应允。
随即,温朔的气机骤然增强,召唤小青出玉佩,循着他的气机,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徐芳百会、神庭**,直灌而入脑海意识当中。
这一次,温朔以己身气机为先,收回时以己身气机断后,避免小青再受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