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公公便将相府里的经过复述给启帝，启帝哼了一声。

这小丫头鬼点子倒是不少，就是与记载中的凤煞不大相同。

通常凤煞临世伴随着血光之灾，蒜皮小事也会闹得翻天覆地，启帝年少时亲眼目睹过先帝后宫的一位嫔妃被煞星附身后大开杀戒，一夜之间后宫火光冲天。

虽然最后都冠以巫蛊之祸的罪名一盖压下，但启帝比谁都清楚地知道那个罪名是个大筐，什么都往里面装，总有一天那些被极力掩埋的肮脏会曝光于天日之下。

而在那之前，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极力掩饰太平。

文相暴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以至于被带走调查的钦天监一干人等悉数丧命于天牢，死得无声无息，另一边在考场中诡异死去的胡博明早就要出殡。

李公公揣摩着启帝的心思，小声道：“圣上，这命格之事也不一定就准，倒是小公主挺过这一关可以相看一门亲事了。”

启帝对齐珞珞的观感略微好转，全是因为她的医术高明，顾云霆自不必说，可是她连酌月公主也能毫无偏见的出手相助，才真正令启帝侧目。

李公公觉得，淑妃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启帝早就知道。

之所以留着她，就和宫门旁的芙蓉树一样，是摆给别人看的。

启帝没言语，当年钦天监断言小公主活不过今年，瘦下来和活命相比，显然后者更重要，至于婚事还是等到明年再说吧。

李公公碰了一鼻子灰，御书房里气氛有些压抑。

启帝又批了基本奏折，突然想起拂晓时胡府发生的怪事，沉声道：“派几个好手到相府看着，务必保护好小丫头，顾侯宝贝着呢！”

李公公哎一声立刻出去安排人手，嘱咐心腹带去几句话。

另一边，吕半山穿戴妥当，小厮也是他的帮手在一旁低声解释每一步是在做什么。

“正常死亡的尸体一刻内血色褪尽，三个时辰后僵硬，尸身变黑，三天后倘若没有下葬，便能看到七窍流血并尸身浮肿，再过三天尸僵消失，尸腹胀气，舌头支出，尸身转为红色腐烂。”

此时吕半山将文相的衣服剪去，先用白布将文相口鼻遮住，防止触动尸身时尸体内的气体溢出，文相虽是一品大员，但平日并无骄奢嗜好，因此身体并不臃肿。

吕半山用一根薄木尺在他身上各处按压：“骨骼完好。”

又拿了半碗热酒，用刷子蘸着涂抹，很快文相上半身显出一朵朵红团宛如梅花。

“这是尸斑，”小厮轻声道：“尸斑最能体现死因，要是死于窒息，尸斑出现得又快又多，一般是紫红色；要是冻死的，尸斑就是鲜红；若是中毒，尸斑便是灰褐色。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死者长得太黑太白都会影响尸斑的外在表现。

比如当年有个大户人家死了原配夫人，说是失足溺死的，偏偏腰上一圈紫黑。她娘家人怀疑是被人害了，找到官衙的仵作，那边从死者的鼻腔深处掏出半条水草，符合溺水身亡的说法。

娘家人还是不服，辗转求到寺正时女尸都烂了一半，幸好寺正经验丰富，从女尸脚踝处的尸斑发现颜色不对，征求死者家属同意将其剖开，这才查明此人是被下毒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