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洋楼与包厢为主的得月楼完全不同,它一楼是插座,二楼到四楼是看台,一楼搭起一座富丽堂皇的戏台,天一黑便有不同的戏班子粉墨登场。
大红绸缎扎出的花球高悬在各个雅座上方,楼下人声鼎沸,此时站在戏台上的是一名说书先生,年纪不大口齿伶俐,将一个老故事讲得天花乱坠。
齐珞珞自从到异世还没真正放松过,点了满满一桌零嘴一边吃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完全没发现男人正在不动声色地悄悄将零嘴偷走。
说书先生正讲的是大启开国猛将阿娇,阿娇的故乡在今临城以北的长桥镇,从小父母双亡,家产被亲戚抢夺一空后,他就成了街头小乞儿。
那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大,遮天蔽日街上没有一个行人,阿娇躲在废弃的山神庙中烤火,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全身被冰雪包裹的人,他一言不发倒在地上。
齐珞珞伸手一摸,糖炒板栗已经不见了,她疑惑地看向顾云霆,他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后者面不改色:“天璇饿了。”
齐珞珞哦一声,拿起一片桃花酥吃起来,清甜可口却引起她对没能如期举办的春桃宴的遗憾——她偷偷在空间里酿了一坛桃花酒,本想着到时候忙完了,可以与他并肩坐在桃花树下,喝着桃花酿,共闻桃花香。
如今看来这坛酒只能留到冬天围炉烤火时再喝了,配上几碟干果也不错。
再伸手,桃花酥也不见了。
齐珞珞想着天璇他们也不容易,起得比他们早睡得比他们晚,在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就要比齐博苑还显老了。清风好歹有桃夭,剩下的这些人还都单着呢。
下面讲到阿娇将唯一一口吃的喂给那人,那人是修行世家驻守的高手,高手将一身绝学传授给阿娇,阿娇跟随他在山中十年如一日刻苦修炼。
齐珞珞听得非常专注,顾云霆悄悄伸手,这次猛地被小妻子按住了手背。
被当场抓包顾侯也不惭愧,干脆抓住她的手。
指尖轻刮她的手心,也撩动着她的心,齐珞珞将质问抛到脑后,满心只剩羞涩。
再精彩的书也听不下去了,何况那故事精彩归精彩却全是破绽。
“这位夫人看样子不是常客,不了解这段传奇的人才会觉得它是杜撰!不过这也不稀奇,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穿金戴银不识大字的大有人在。”
正巧这时戏台上的热闹告一段落,两人私下交谈被一旁几人听到,坐的最近的青年顿时回头。
齐珞珞头也不抬,伸手捻起一块红豆饼嘀咕道:“纯属消遣,不喜勿喷。”
这种场合完全没有论高下的必要,说完她直接站起来准备叫上顾云霆一起离开,外面的热闹虽好,但被疯狗咬一口就没什么意思了。
“一个只懂吃喝拉撒的妇人把国之栋梁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这就是你所谓的消遣?”
不想那青年倏然起身拦住她的去路,同行的几人也帮忙将退路堵住,唯恐她会偷溜。
顾云霆要出面,但齐珞珞一把将他按回椅子里。
转身对几人昂首挺胸道:“没错,这就是我的消遣,与你何干?
乐洋楼开门迎客,我就来得;说书先生讲的热闹,我便听得;阿娇将军生前不在意外人如何评述,我自然说得!不止我说得,天下有嘴之人皆说得!
诚然我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妇人,但我尚且明白一个道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