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二字于齐珞珞无异于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烦躁地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武将一旦被扣上功高震主的帽子下场无外乎两种，要么被罗织罪名锒铛入狱，要么就是奋起自保，顾云霆显然选择了后者。

齐珞珞下意识摩挲着虎口，武侯顾家三代在西域苦心经营，不少将士早已在边关安身立命将妻儿老小都接过去，于中原腹地再无牵挂，一旦刀兵相向这些将士绝对会为顾侯效命。

一来顾侯与他们并肩生死几十年，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在里面，即便他们不肯叛变，最后被打散编入其他将领部下也必然不得重用；二来家眷都在顾侯手上，他们不拼尽全力可不是丧命这么简单。

大启与夜明间的穷山恶水最为凶险，洞主匪帮数不胜数，自从楼兰和夜明交恶之后，夜明关闭了唯一一条安全的官道，楼兰商队少说已有五年不曾涉足中原。

齐珞珞心底发冷，顾云霆搜刮民脂民膏就是为谋逆做准备，只怕洪水彻底退去之日，就是他铁骑践踏中原之时。

见她脸色发白，燕北空将声音放柔：“别担心，我知道一条捷径不出五天就能让咱们赶到京城，只是走的都是荒山野岭，如果你不害怕的话，我们就在京城补给休整两天然后北上。”

齐珞珞看向徐魅生：“我今天开罪了江北医盟，你留在这里他们恐怕也不会善待，不如随我们一同北上，等到了京城再聘请名医诊治，你看如何？”

不等徐魅生答复，燕北空接过话茬：“恐怕不妥，兰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你，这位徐公子咱们之前也见过，他最初发病是在柳城，为他诊治的正是武侯夫人。”

徐魅生闯入临城客栈时虽然状若疯癫，但衣物材质上佳，腰间玉佩价值不菲，与燕北空他们脱层皮的形容截然不同，在柳城应该没吃多大亏，甚至还有可能被奉为上宾。

贸然带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上路是将整个商队置于险境。

齐珞珞觉得燕北空的考虑的确非常明智，但她什么都不记得，做事好恶全凭本能。

“徐公子，麻烦你到隔壁稍等，我有些话想和燕少单独说。”

徐魅生离开后良久齐珞珞才组织好措词：“婚约之事恕难从命，燕少的好意只怕我要辜负了。

第一你我并无过往情谊，一见钟情这种事在我看来不过是见色起意，我不是人间绝色你对我就算生出些许与旁人的不同，也多是责任和承诺；第二我对你实在热络不起来……”

燕北空脸色发苦：“我哪里做的不好，只要你说我马上就改。”

齐珞珞摇头：“哪里都好，但就是不对味。我…其实我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何，心里似乎有一个身影，但每次我想看却看不真切，我只知道你不是那个人。

你很好，是我对不住你，我毕竟是南国女子或许是欣赏不来你们北地粗犷豪放的气质。

我印象中的喜怒悲欢都是烟雨般的轻描淡写，我从前挑灯夜读的绝对不是千篇一律的账册。”

燕北空屏住呼吸他知道她说的是谁，坊间传言中的大启战神有两副面孔，青面獠牙人间绝色。

即便她的头脑已经忘了他，心魂却还是不停向那人靠拢。

深吸一口气，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摊牌：“无论如何，等我们平安脱身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