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不是刑奕天,你如何会与我相同的轻功?倘若你不是刑奕天,你腰间挂的是什么?倘若你不是刑奕天,你肩上的那道疤痕是如何来的?倘若你不是刑奕天,我叫这个名字,你为何要停下?”薛青衣泪声凄切的一件一件的朝黑衣背影喊到。
黑衣人身体僵直,双手紧握,没有任何指甲的手指陷入肉中,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滴落在灰黑色的泥土中。
“我们的轻功是娘教的,但是衣儿从小就懒惰贪玩,不仅功夫没学好,还经常给你们添乱。你肩头上的疤痕,也是因衣儿贪玩跑进后山,你为了寻衣儿导致滚下山坡而造成的,你腰间的双钩叫‘照胆’,当时衣儿还取笑你的兵刃取个马儿的名字。”
薛青衣叙述的很慢很柔,好似在回忆着以前幸福往事“你知道衣儿喜欢乐器,便把你心爱的照胆换成了古琴,还为此被娘狠狠的揍了一顿。”
“但是……”语音猛然一变,柔声戛然而止,接着便是痛侧心扉的哭泣,好似要把这几年的委屈全部一股脑的都掏出来“但是,从前那个似我若宝的二哥不见了,变的陌生、疏离、冷血、无情。衣儿不指望你能认我,只希望有个合理的解释。”
她说了这么多,冷情一直站在离她十步之外,一动不动,更别谈回头,但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冰冷无情的眸子中泪光闪烁,无一不在出卖着他此刻的感受。
薛青衣眼神一直停留在黑衣人身上,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蓦然倾泻,口中不住的唉泣低嚎,如梦魇痴语一般,小声诉说着“爹死了,娘死了,姨母死了,姐姐死了,连大哥跟二哥也不见了,留下衣儿一个人,衣儿好怕。他们杀了所有人,好多好多的尸体断肢,血水淹没了衣儿的脚裹。天那么黑,就剩下衣儿一个人,衣儿真的好怕,但是衣儿不能做鸵鸟,爹娘的尸骨还没收敛,可衣儿的整个身子被他们踢的好疼,生不如死的疼…………。”
祈扶苏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随后而来的则是心若刀绞般的疼,原来她还有如此椎心泣血、痛入骨髓的过往!
是谁,是谁那么狠心杀害了她的家人?是谁让她体会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他真是不能想象,一个小女孩是如何的亲眼看着亲人被残杀,是如何独自面对漫天血雾以及遍野的残肢尸体,又是如何孤伶伶的一个人在那修罗场般的尸堆中翻找亲人的尸体,她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
他一定要找出那个害她之人,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急切的想拥有她、呵护她、珍惜她……一辈子。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此一次,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她身上发生第二次。
黑衣人听着她一句一句的数落,真真切切的述说,那一字一句何尝不是如一把利刃,在毫不留情的割扯捏碎他的心肺,他又何尝不痛,甚至痛的无法呼吸,犹如千万根小小的火苗在不停的灼烧着他身体各处。
一行清泪从眼中夺眶而出,双手的血越积越多,脚下灰黑色的土地早已被染红,可身体上的疼痛哪有心灵上的疼痛致命,他宁愿挨上十刀八刀,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宝贝伤心难过,可……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能与她相认,不然必定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今日能得见她平安无事,已是老天厚待,纵是死也心甘情愿。
多与她呆在一刻,她便多一份危险,思及,提起承重的脚步,渐渐走远。
“啊…………。”薛青衣见黑影走远,追出几步,几乎是难以抑制的撕心裂肺的大喊,如不是伤心到极致,痛到极致,断然不会发出如此悲凉、凄惨、哀伤,泣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