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老妇人的动作,语气,顾音书就是再傻此时也明白过来了,这不是个好人,于是转身就要离开,可惜,还是被那老妇人追上来一把抓住了胳膊,涕泪四下,“小花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你不能丢下娘一个啊,你爹走的早,你要是也走了,我也不活了!”
顾音书闻此言气急,“呸!呸!呸!你爹才走的早,我父亲活的好好的,你不许咒他。”
老妇人哎吆一声哭的越发大声,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边哭边骂,“大家快来看呐,夭寿了,这天杀的,我当初为什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闺女。”
街上的人听见有热闹可凑,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她们这对母女,顾音书顿时慌了,一张脸充了血似的通红,她又气又急一把推开老妇人,“你这个老人家怎的如此做人,我不过是问个路,你便如此痴缠于我,我娘亲早已去世多年,你休要胡搅蛮缠。”
老妇人却不还嘴了,只一个劲的哭喊着自己命不好,一边还不忘牢牢将自己给攥在手里。
周围看热闹的人瞬间一边倒的指责起顾音书来,双拳难敌四手,一人难堵众口,她眼见着那老妇人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不怀好意地冲她笑,她气的浑身发抖,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沸腾了,自动让开一条道,只见早晨守在她床前的道长手拿拂尘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就连那老妇人都看的痴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将自己给松开了。
前有狼后有虎的艰难处境下,顾音书怎么可能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扒开人群就要跑,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人勒住了命运的后颈。
“小书,你要去哪里?”
随着人群高呼神仙的激动呼喊声,顾音书苦笑着回过头,她当然不能说自己要去逃命了,只能讪讪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而那老妇人回过神来也追了过来,伸手就要将顾音书牵回来,却半路被一把拂尘拦住,“老人家,这是做什么?”
大概是对方生的实在好看,老妇人脸色不自然地红了红,随后指着顾音书恶狠狠道,“这,这是我那不孝顺的闺女,她偷拿了我的,”似乎不知道还给安个什么趁嘴的名目,她将顾音书上下打量了一遍后指着她头上一只不起眼的簪子道,“偷拿了我的簪子,那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这个死丫头片子,怕是早就找好了野男人,准备去投奔呢,这不,老妇人紧赶慢赶终于将她逮住了,这就带她回家去。”
顾音书立刻躲在了容尘的背后,老妇人登时就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片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快跟我回去!”
容尘皱眉道,“这位婶子,贫道这徒儿从小与我住在柞水道观,竟不知她何时多了个娘亲,她是贫道从一座荒山里捡到的,一直抚养至今,您怕是认错人了吧!”
顾音书心中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这位道长虽然也没有说实话,但是,瞧他气度神态也不似个坏人,至少不会比眼前这个人拐子老妇人更坏,便亲昵地搂着容尘的胳膊道,“师傅,我出来买早点,不想寻不到客栈了,瞧着这妇人面善便上前问路,谁知她却硬是拉着我,还说我是她女儿,徒儿根本就不认识她。”
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女子同那道人俱是生的仪态不凡,反观这位自称是这女子母亲的妇人却生的粗糙,二人甚至没有一丝相像之处,顿觉受了欺骗,纷纷调转话头指责这妇人。
老妇人眼见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不管不顾地撒泼耍赖,指着容尘,“太上老君怎么不把你这黑心的道人收了,做下这等拐人儿女的丑事,还要在这里装好人。”
顾音书打眼瞧着眼前的道人似乎已经极其不耐烦了,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此时怒火滚滚,他同情地看了看地上那个犹自哭嚎卖惨的妇人,同时默默退后了几步。
“既然,你说她是你的女儿,那好,我相信你,”容尘突然开口,说了这番话可把老妇人高兴坏了,正欲起身去拉顾音书过来,却又听得一句,“你女儿身上穿的这一件道袍,乃是贫道柞水观的校服,不知你们是何时偷盗去的?贫道一向不喜别人碰我的东西,既然你女儿穿了这道袍,那贫道自是不会再穿了,不过,你们得赔偿五百两,”
老妇人眼珠一转,这女子生的好,待她一转手别说五百两就是一千两也值得,不过,她嘴上还是要叫苦的,“你这道人恁的贪财,不过一件破衣服,哪里就称得五百两了?”
容尘默了默,“贫道说的是黄金五百两!”
围观群众俱是大张着嘴,五百两黄金可是足足五千两白银呢?足够他们普通四五口人家一辈子的开销了。
得,这是讹人反被讹了!
老妇人不干了,指天骂地道,“你可拉倒吧!那皇帝老爷的一身衣服都没有五百两黄金,你这一件破道袍能值五百两黄金?你想钱想痴傻了吧!”
容尘道,“痴傻的可不是贫道,贫道可不像有些人空手就想拐骗别人一个徒儿去!”
一旁的顾音书听得热血沸腾,只想拍手叫好!这个“师傅”真牛!这时闹哄哄的人群突然噤若寒蝉向两边散开,伴随着“闲人退散”的口号,一骑着高头大马神情严肃的官员在十好几个衙役的簇拥下,停在了他们面前。
一位留着八字胡头戴师爷帽的男子迅速上前掏出一张画像上前对着脸色巨变,浑身筛糠似的老妇人,仔细比对一番后,躬身道,“大人,正是此人。”
那官员大手一挥,立马就有几个衙役上前来三下五除二就将老妇人给绑了,经此一遭,那老妇人早已不复方才的蛮横,被几个衙役捆了手拖在地上走还涕泗横流求着情,说自己冤枉,饶命之类的无用话。
这时那官员指着顾音书道,“这位姑娘可是那略卖妇人的苦主?”
一直躲在容尘身后的顾音书悄咪咪地挪出来微微屈膝,“回大人,正是民女。”
那官员明显被顾音书的容貌惊艳到了,上下打量几眼后,咳嗽了一声。
紧接着方才那师爷就上前来对顾音书道,“这位姑娘,方才那妇人是最近流窜过来的略卖人,我们正在追踪这妇人的同伙,请姑娘随我们一同去县衙做个笔录。”
顾音书十分爽快道,“好啊!”
“不可。”一道清冷的男声自她身后响起,她回过头与满脸嫌恶的容尘对视了一瞬便选择乖乖立在一边,神仙打架,凡人退避。
那官员看着他眉头一皱,惯会看眼色的师爷立即上前道,“你这道人,懂不懂礼数,官府差遣可由不得你们说不,来人,带走!”
谁知一向谦和有礼的容尘突然沉了脸色,“狗仗人势的东西。”